事不宜迟,余梁黄曼跨上坐骑,直奔牡丹路的星巴克咖啡馆。李乔另外搭车回警局,向方队报告案件进展。 车子拐上牡丹路的时候,余梁手机响了,方队打来的,方队说,李乔归队了,你们再辛苦一下,案子破了,一定记头功!不忘告诫: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挂掉方队的电话后,一个陌生号码打进来。 余梁百思不解,但还是乖乖接了电话。 那头传来一个热气腾腾的声音:“余同志,最近好吗?我是老文啊!我想确认一下,你的婚事到底定了没有?” “文大爷啊,你说的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呢,不急!”余梁懒得应付,他知道老文头别有用意。 “你是不急,人家女孩子急嘛。” “男人都不急,女人有什么可急的?” 余梁稍微有点不耐烦。 “小余啊。”老文头道出实情,“你得原谅我,我不该骗你!其实娇娇不是老张的女儿,她是我的女儿。” “怎么又成你女儿啦?我晕!”余梁感到头大了一圈。 “娇娇本来就是我女儿,千真万确!” 老文头咕哝着说:“孩子母亲死得早,我把她扯大挺不容易。娇娇虽说没啥文化,但她心眼好,知道疼人。跟保安小赵闹掰以后,我对她说,爹要为你介绍一个特别帅的警察。她兴奋得不得了,一直催我联系你。小余,你答应过我的事,可不能反悔啊!” 余梁听完,哭笑不得。 一来烦躁。当前,破案重任压在肩,他哪有工夫谈情说爱? 二来歉疚。人家热心帮他找老婆,何错之有?尽管娇娇由老张的女儿变成了老文的女儿,又有什么关系? “这样吧,文大爷!” 余梁兑现承诺:“下个周末,城南芙蓉馆,我和娇娇见一见,您看成不?” “成,怎么都成!年轻人嘛,不要太拘束,做人最重要的呢,是有信……其实娇娇这孩子吧,真的挺不错……” 余梁最怕听人念经,连忙把电话挂了。 咖啡馆里,余梁和黄曼对面而坐。 服务生小新笑吟吟地走到近前,奉上两杯冰镇的冷饮。 “帮我叫一下程总,我就不打电话了,话费也是钱——” “你是我见过的最抠儿的警察!” 小新嘟囔着走开了,余梁留给她的形象分由八分减到了五分。心想以后找男朋友可不能找个抠门的,警察貌似很拉风但也很没安全感呀。 “我也是你见过的最帅的警察!”余梁冲着小新的背影说道。 “真够大言不惭的!”黄曼嗤之以鼻,“你说这话,自己相信吗?” “我当然信啊。”余梁聪明地搬出挡箭牌,“文大爷说过,做人最重要的呢,是要有信……” 不久,程乐出来了,笑着和余梁打招呼。脸色十分憔悴。 落坐后,余梁向他介绍了黄曼,只说是同事,没有更进一步的说明。程乐也没多问,责怪他为何不事先通个电话。 “我这回过来呢,不是找你赏花赏月赏秋香的,是想和你认真地谈几个问题,你必须实话实说,一切公事公办。” “说吧,啥事?” “你认识一个叫许跃的人吗?” “许跃?”程乐茫然,“哪个庙的和尚?” “他是我们正在调查的犯罪嫌疑人,已经跑了,无影无踪。” “跑了就跑了,跟我有一毛钱关系啊,真是的!” 程乐脸上挂着一丝不悦。 “认识王荷吗?”余梁换了种方式提问。 “废话!”程乐高声道,“她是你没进门的嫂子!咋的啦,她在外面给我惹麻烦了,还是别的什么事?” “王荷认识许跃,而且关系非同一般。” “有吗?”程乐的眉头皱了起来。 “答案是肯定的。” 余梁抽出一支香烟递给程乐:“我想在见到王荷之前和你谈一谈,毕竟你们都要谈婚论嫁了,你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 程乐笑起来像苦瓜一样:“老实说,虽然她现在跟了我,是我名义上的女朋友,但说句家丑不怕外扬的话,她是否背着我偷男人,我不清楚!她跟我说过很多次,要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她渴望干净的感情、干净的生活,不过如今看来,江山易改,秉性难移!” 黄曼感慨道:“唉,女人啊……” “梁子,你是了解我的,我向来剑走偏锋。能够和王荷交往,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我常联想到古代的那些文人墨客,‘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柳永柳三变,‘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的苏轼苏东坡,还有‘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的杜牧杜樊川,他们创作的灵感很多是来自那些烟花女子身上。我崇拜他们,想效仿他们,所以我爱上了王荷。” 说完,程乐攒足劲儿猛嘬了一口烟。 “老兄,这也太理想主义了吧?”余梁表示不理解,“人家是大才子、大文豪!你是什么,普通老百姓!嗯,比普通百姓强点,一个小老板!” “小老板怎么啦,小老板就不能有浪漫主义情怀吗?” “问题是,你从王荷身上得到什么了,灵感吗?你说说,你都创作什么啦?拿出来分享一下。”余梁揶揄道。 “我不跟你争辩!”程乐认死理儿,“反正我对小荷的爱是真心的!” “得,我们进入正题。” 余梁板起了脸:“上周二,晚上,九点,你在哪?在做什么?和谁一起?” “审我吗?” “你可以这么认为。” “我好像去了狂欢一夜城。” “好像?” “我去了狂欢一夜城!” “干吗去了?” “找王荷。” “找着了吗?” “是的。” “她在干吗?” “能干吗?卖笑呗,顺便勾搭男人。” “勾搭了吗?” “勾搭了。” “什么男人?” “一个大款吧。” “知道叫什么吗?” “不会是你说的那个许跃吧。” “就是他!” “就算是他吧,”程乐忿忿地说,“这狗日的不是好东西!当时他正拉着王荷去开房!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我气坏了,王荷居然给我带绿帽子!于是我扑上去狠狠掴了她一巴掌,然后把她带走了。我很后悔打了她,但那晚的情形实在让我把持不住。这个女人总是让我又爱又恨!” “你们回去大吵一顿吗?” “是的,我把她关在卧室,各种羞辱。她脱掉鞋子抽自己的脸,还拿头往墙壁上撞,她用自虐的方式乞求我的原宥。我心软了,也哭了。我把她抱到床上,我说,小荷,咱们以后好好过日子不行吗?她说,我答应你,再也不乱来了!我说,我好好当老板,你好好当老板娘,咱们正大光明地生活,行不行?她把对头埋进我的臂弯,哭得更厉害了。” “王荷现在人呢?” “家呢。” “马上去你家,我们找她了解点情况。” “该说的,我都说了,还找她干嘛?”程乐满脸不悦。 “话虽如此,但我们更想了解许跃的情况!”余梁倏地站起身,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钞票拍在餐桌上,“小新,买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