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方才还在此处的。”刘休若一阵顾盼不见刘延孙,倒也挺在意的。
眼尖的侍官连忙上前呈语:“陛下首狩已半日有余,想必东昌侯此时应该是去恭迎陛下回苑的。”
也正是这时刘子业方才反应过来,此处并非是刘延孙所设之宴,而是刘延孙准备迎贺天子首猎所主持的宴会。
刘骏举办狩猎之事,向来有天子行首猎的习惯,他人这些随行人员都得在皇帝进行首次狩猎过后方才可以入林狩猎。以此作为伊始,连行七日,诸王众臣当向皇帝献上自己七日内所获猎的飞禽走兽,裹呈君恩,以表忠孝。
刘休若颔首得知,随即信手捻来一只箭羽,如耍笔花般在刘子业面前作弄风骚。
“陛下外出狩猎已有半日,吾等再次等候难免新生乏闷,法师何不与小叔笔试一番投壶之事,来解解闷?”巴陵王眼角狭显,别有意味。
刘子业不由得重视起这位看似傻憨的小叔。少年素来不擅投射一事,自己这位小叔看似盛情邀请,实则是要让他出丑呀。且先前自己跨槛而进,首来相迎的可正是这位小叔呀,这更是让他难以推辞,进退维谷。
喜闻乐见的刘子鸾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的兄长,两颗水灵灵的大眼睛富有亮泽,就像是在说仰慕阿兄已久的弟弟尤为期待大哥接下来的大展雄风。刘子业心中暗自哀叹,投壶之事吾尚不及汝也呀。
而刘休若显然并不愿放过眼前薄唇轻咬,犹豫作态的大侄子。
“纵是权当给诸位叔叔开个彩头也不愿意吗?嗯?太子殿下?”刘休若抓紧局势,顾首看向诸位哥哥。其中弱冠之年的桂阳王刘休范顾自饮酒赏舞,自有主见不置可否,显然不愿插足此事。而其他三位亲王却是宛若东风磬墙起哄而起,几近压垮刘子业心上的最后一颗稻草。
其中最为年长,年近三旬的东海王刘袆起哄最为势大,刘子业暗自白了这位便宜八叔一眼,可谓是典型的被人卖了还帮数钱的那类人,也难怪在史上留了个“太祖诸子,袆尤凡劣,诸兄弟蚩鄙之”的评价,乃至后来为废帝刘子业因其顽劣平庸而谑称为“驴王”。
“那法师便权当抛砖作礼,还望诸位叔叔接下来玩的尽兴。”刘子业拱手列拜诸堂,姿态淡然。
“引箭!”刘休若令左右奉箭而来。侍从于中庭设下两尊铜壶。太子主衣低步下趟,附耳轻语一宫女,且速遣其前往他处。
除却桂阳王刘休范仍在饮酒,四王皆然起身,摩拳擦眼欲要好生观看一番,这场比试输赢,会花落谁家?
两人走至壶前五步之处。
“三局定制,矢入壶者数众为胜!”刘休若凤眼高挑,尤为自信地向后庭再退五步。他省去了投壶的诸多礼节程序,只作比试。
“小叔自幼精练武艺,且自退五步,想来也不算欺负你了。”刘休若负手拍胸,显然胸有成竹。
在旁的刘休祐直呼壮哉,刘子鸾那颗水灵灵的大眼睛依旧包含期待地看着额汉渐露的太子殿下,刘子业牙口紧咬却知道作笑道:“小叔且自先前。”
铜壶十步之外,刘休若摩拳擦掌,扭脖扩肩,稍作热身后拿起一只箭矢,肘与肩甲平行,曲直小臂与胳膊成垂直姿态,举手捻箭待发之间,显然大家风范。
刘子业桃眼微涟,殊不知自己这位小叔倒是颇有大将之态,轻狂且有实。
也正是此情此景,庭间旁落里不知何时坐落有了一戎装少年郎屈臂顾自饮酒,酒樽高举,银琼如柱溅入少年口中,姿态颇显潇洒。少年郎匆鸿一瞥庭中局势,也不知心上可曾因此起在意,面容转顾,与之姿态潇洒格格不入的是那张尤显古板拘束的方正脸,虽棱骨分明、面容白皙,但就是予人一丝意难犹,仿若此等潇洒少年就该是个长相俊逸俏丽的少年郎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