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围着枯井有一会儿了。
既然博古架后面的密道一时半会儿进不去,从前院的枯井里下去,自然是最方便省事的地方。
此次前来,两人也是有备而来,随手顺了村民家里的绳索抓钩,做了简易道具,小心地钩在井台边沿,郑兰先她一步下了井,试探深浅去了。
绳索晃动,郑兰咬着手电筒,光芒明明昧昧闪了一会儿,消失在了黑暗的幽深处。
冉妍在上面等了一会儿,始终不见绳子晃动,有些着急,压低声音冲着井里面喊了一嗓子,余音回荡在粗糙的井壁,却没有得到下面的人回话。
心里隐约浮起不好的猜测,她不再迟疑,咬咬牙背上背囊,敏捷地越过井台,双手握紧绳索,稳住半空中的身体,小心翼翼地下了井。
下井的过程非常顺利,连一只飞蛾都没有来打扰。四周漆黑一片,空气压抑得人心里发沉。冉妍抑制住对幽黑密闭的恐惧,耐着性子以正常速度降落。
终于双脚落到了实地,她冷汗浸透衣裳,长长舒了口气。
忽地两眼被明亮的光芒刺了一下,周围蓦然亮起了无数星火。她大吃一惊,努力睁眼看到陌生又熟悉的面孔,拉瓦的父母,似笑非笑的村长,还有许许多多曾经见过但不熟谂的村民。
他们或手举着火把,或抓握着各式农具,个个面无表情,虎视眈眈地注视着她。
哦,还有一个她的同党,郑兰。
郑兰站在她的身边,高举双手,脸上仍旧云淡风轻,丝毫不见惧意。见她看过来,对她笑了一下,又转头向着村民们说道:“老乡,误会!这是一个误会!”
村长在火光下缓慢地踱步过来,村民们纷纷向两旁避让。冉妍注意到,他走路的姿势比白天看到的时候僵硬多了,白天还是充满了人间烟火味的活人,晚上却变成了肤色惨白,五官扭曲歪斜的“僵尸”。
村长也变异了?他也是活死人中的一个?
冉妍大吃一惊,明明白天还跟他们有说有笑,一点看不出异样,为什么晚上忽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村长,莫非真得是这个村子幕后的主使?那他故意把话题引导到游僧身上,是诱使他们晚上自投罗网吗?
白天他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冉妍完全不明白了。
村长站在他们面前,盯着他们的目光很复杂,似乎有千言万语包含在里面,嘴唇蠕动着想说什么,却说不出一个字。
忽然头顶一声清脆的铃响,村长的眼睛逐渐变得混浊,不再做一些无意义的动作,面无表情地龇出一句:“开始……祭祀……”
村民一拥而上,把他们按倒在地,五花大绑。
“什么祭祀?”冉妍不管不顾地叫嚷,焦急万分,“村长你是怎么回事?那个游僧不是好人!他骗你们在全村种下桑树,是想害死你们全村的人!村长你没有发现,桑树里都是死去的村民吗?你们村里现在大部分都是死人,就快没有活人了!拉瓦,拉瓦他还那么小,他不是你们村里的人吗?你也想让他死吗?”
村长背对着她一动不动,对她说的话置若罔闻。
冉妍急得拼命挣扎,看到拉瓦父母,她又是气又是急:“婶子,拉瓦不是你亲生的儿子吗?他不是你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吗?他不是你含辛茹苦拉扯大的吗?他还那么小!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忍心!婶子,大叔!”
冉妍喊得声嘶力竭,拉瓦父母却象木头一样,仿佛没有了听觉,只是木愣愣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