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子里两个鸡蛋被翻涌的沸水搅得上下浮动,水蒸汽把整个厨房都染上了霜雾。 端起盘子里黑乎乎的三块米饼,又把两个土鸡蛋捞上来,陶玥舒了口气,这干粮总算是做完了。 “娘亲早!”羽宝站在门边毕恭毕敬的请安,只是孩童稚嫩的小奶音把恭敬正经冲的一干二净,只留下反差的萌感。 把干粮用布兜起来,快步走到门边摸摸羽宝的脑袋,陶玥柔声回道:“羽宝也早,快去洗漱吧,等会娘妻带你出远门。” 沉浸在娘亲温暖的手掌下的羽宝一听远门惊喜万分,“出远门?我们去哪里?” 瞪大的眼睛随即又狐疑起来,“可是,乔婆婆回来,家里没有人怎么办?” 陶玥早就想好了说辞,“我今早想起之前乔婆婆出门前说了如果半年她还不回来,咱们就去找她。” 羽宝一听要去找乔婆婆立即跑去打水,嘴里还嘟囔着:“那我们快点。” 时间紧迫,陶玥来不及吃乔婆婆的醋就去收拾衣物,又仔细翻找了乔婆婆的房间,确定没有特殊物品后才放下心。 羽宝已经洗漱完了,看着站在门边跃跃欲试的小人,陶玥把布包往背上一甩,“走!” 羽宝立即立正挺胸大声应和:“是!” ....... 三天后,一辆双轮马车在笠城城门口被官兵拦住,赶车的是位穿青衫的中年男人。 马车被拦,青衫男人立即跳下马车,长长的马脸上堆起殷勤的笑,“大哥,小的是附近村里的农户,家里婆娘生病了,不知道是不是传染病,特意带来看看大夫。” 说完,男人塞了几个铜板到守卫手里。 原本听说车里有传染病就有些退意的守卫,握了握手里的铜板往后退了两步,喝道:“有病?还不快走!” “哎!是!是!”男人连连称是,躬着腰牵着马进了城。 听到守卫盘问,瘫软靠在车内的陶玥心头激动,眼看着就要得救了,守卫却莫名的放行了。 古代的守卫都这样玩忽职守吗?难怪大清都亡了,辣鸡!陶玥心里大骂。 没错,被下了软经散的她现在只能在心里痛骂了。 此事要从一天前说起,她和羽宝顶着灼灼烈日终于翻过了大山,干粮早就吃完了,那时两人又饿又渴。 正巧路边有人开设茶馆,嘴甜的小二吆喝着“有钱喝茶,没钱可以喝白水嘞。” 想着古人真是古道心肠的陶玥带着羽宝兴冲冲点了两杯白水,待水喝下后再睁眼就在这拥挤的马车里了。 车里连着昏睡的羽宝共六个孩子,都被堵着嘴,两只手被困在身后,陶玥亦然。 一行人走了一天,白天在城中采补食物,晚上在城外休息,如今马车又入了城。 大约二十分钟后马车停了下来,门帘被猛地掀起,突如其来的强光照的陶玥眯起了眼。 “马哥,怎么里面还有个娘们?”掀门帘的长须男人疑惑,那男人尖嘴猴腮看着就不像好人,又续了胡须像极了长了毛的猴脸。 赶车男人也走了过来,像看物品一样打量了七人后说,“没想到碰运气碰到了一个小美人,老哥我快要四十了还没个媳妇,干脆留下来生娃吧。” 陶玥心里一阵恶寒,心下琢磨着就算拼了老命使用异能也要带着孩子们逃出这里。 这里是人贩子的据点,除了马脸男和猴腮男还有两个年轻的小弟,陶玥和六个孩子被安置在大堂的角落里,四个人贩子正围在四方桌边喝酒,准确的说是三个人喝,还有一人等会儿要留着守夜。 默默盯着四人,陶玥运量着体内的异能,困住手腕的绳子悄悄被挣断。 不久后,三人果然倒下,唯一醒着的小弟正在收拾桌上的碗具。角落里的孩子和女人都被下了软经散,他并不担心,大大方方的背对着众人。 就是这个时机! 陶玥猛地跳起,抓起早就看准了的长条凳在那人脑后一砸,那人立即倒下。 不敢犹豫,陶玥立即回身将孩子们嘴里的布条拿下,又一个个拆了手上的绳索。没了束缚孩子们欣喜不已地跳起来,但软经散药效惊人,跳起来的孩子随即又应为站不稳而摔倒。 羽宝扑到陶玥怀中,软经散的药效在他身上效果似乎比别的孩子要轻。 陶玥心疼不已,摸摸他的小脑袋后对身下的孩子们说:“你们估计都走不动了,我一个一个把你们抱到马车里,再一起逃走。” 说完就抱着羽宝要走,刚走一步就觉得裤腿有阻,低头一看原来是六个孩子中最大的那个女娃。女娃似乎稍有力气,她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小声说:“我,我可以走。” 赞许的揉揉她的脑袋,陶玥抱着羽宝,带着女娃出了门。将她们安顿好后,之后又一一将剩下的孩子抱到马车里。 异能已经强行在陶玥体内运行了两个周天,不适感随即而来,压下内息紊乱带来的不适,陶玥驾着马车疾驰而去。 马蹄声在寂静夜中格外响亮。 醉酒三人悠悠醒来,晕乎乎的眼神看见月色下的院中消失的马车时一下就清明了。 马脸男人猛地站起来,一掌拍在还楞楞的同伴的后脑勺上,“人跑了!愣什么!快追啊!” 两同伴却不作声,反而一脸惊悚双眼放大直愣愣看着马脸男身后。马脸男人心下一惊面色巨变,还来不及回头知觉颈脖一凉眼前便模糊黑暗了。 “啊啊!杀人啊!”尖嘴猴腮的瘦猴男猛地转身往外跑,剩下的小弟吓得魂飞魄散不敢动弹。 说时迟那时快,剑尖飞快从小弟颈间一掠,一阵凉风过后,院中疾跑的瘦猴抽搐倒下了。 月色凉凉,斑驳树影下白衣男子皱着眉手握白绸细细擦拭剑尖,凉风轻拂,白色长袍随风而动,如若不看一旁面色狰狞脖间血流未止猴脸男人,倒是别有一番玉树之姿。 夜已深,街边四下无人。 一辆马车疾驰而过,往城门而去,夜深人静,马蹄声越发震耳。 驾车的是一名破布衣衫的秀美女子,如果此时有人围观定能发现那女子嘴角带血,已经靠着木板晕厥过去了。 城门森森紧闭,马车无人操纵便自发的四处走动起来。 ...... 好饿!陶玥闭着眼,迷迷糊糊的感知身体。 奇怪,昏迷前经脉烧灼的痛感不但消失殆尽了,而且还有一种清凉之感。 气脉顺滑,看来昨天强动异能的负面影响并不太大,比之前挑水要好了许多,难道是家里的母鸡、鸡蛋吃了补身体起效了? “娘亲!你终于醒了!”陶玥只觉腰身一重,羽宝带着哭腔的奶音就响了起来。 这倒是羽宝第一次这样毫无顾忌的扑到自己身上,陶玥有意回应他,轻轻怕打着他的小身板说:“别怕,娘亲没事了。” 扫视一下四周,陌生的房间飘荡着浓郁的药香,干净厚软的棉被盖在身上。 摸摸埋在自己身上久久不愿松手的羽宝的脑袋,陶玥轻声询问:“羽宝,这是哪里?其他孩子呢?” “您醒来了。”女娃端着水盆进了屋,看见陶玥醒来快速把水盆放到桌上,“我去给您叫大夫来看看。”说完,又急急忙忙跑出了房间。 是昨天那个自己走的女孩,她是孩子中最大的,也是唯一的女孩。 羽宝拽拽陶玥衣袖,“娘亲,这里是仁济堂医馆,昨日您吐了好多血,幸亏天色微亮的时候雯姐姐跳下车去看您,发现您昏迷了就立即带着我们找到了这家医馆。” “我们没有钱,不知道雯姐姐和医馆说了什么,医馆不仅收留了我们还给我们吃喝。” 医馆看病是要收费的,昨日筋脉受损那样严重现在居然痊愈恐怕用药不菲,但是自己现在身无分文,这可怎么办啊! 陶玥头疼不已,在现代她自小被古武世家倾力栽培,末世后又有异能傍身,从未被钱财为难过。 很快,雯丫头领着一位羊胡子老头走了近来,老头面容消瘦,颧骨突出,略显刻薄,但是双眼含笑,小羊胡子滑稽可爱,又将刻薄之感冲淡了几分。 羊胡子看见陶玥坐着,不急不慢的跟在雯丫头身后,等到了陶玥身边才说:“请伸手吧,老夫为你诊脉。” 陶玥照做,羊胡子准确扶住脉搏,时而点头时而惊愕,“真是不可思议,凌晨来时还是气脉紊乱经脉受损之像,不过半日,居然好了个七八,太神奇了。” 陶玥心里微动,这可能和自己体内异能有关。 羊胡子慢条斯理起身,又整了整衣服后又说,“人各有异,或许夫人身体异于常人罢了。”又对雯丫头说,“丫头,让她按照之前给的方子继续吃就行了,我前厅还有病人,先去忙了。” 目送羊胡子大夫飘然离去,陶玥伸了个拦腰,好久没有睡的这样舒服了,“雯丫,这医馆怎么会收留我们,我们不是没有银子吗?还有,昨日救下的其他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