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最难的翻模环节了,老板你可不能让我失望啊。”
陈阳瞧着夏宁的娴熟动作,他在青铜器腹部与鼎耳翻模时娴熟、快速甚至有些优雅的动作越发肯定了陈阳心中的猜测。
他一定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大佬。
“只是他以前为什么没有展露过,我在这里工作了快十年了,从来都没有见过他修复任何文物。这简直不可思议。”
她心中的疑问如同八月十五的钱江潮水一般迅速涌起。
正在调试树脂的夏宁并没有听见陈阳的窃窃私语,他正在努力从几十种绿色中挑选出自己想要的那一种,一种既是青铜绿色,又不会象是现在各大博物馆通用的青铜绿色那般明亮、饱和,甚至略显刺眼。
他想要一种介于石绿与松石绿,却又不像是孔雀绿的颜色。
“老板,你在干什么?”
“我们以前修复文物的时候为了营造视觉冲击力会用很浓厚的青铜绿色,但那样的青铜太过于明艳了,饱和色太过了,所以我得换一种。”
夏宁动作优雅而娴熟,不过片刻之后,他手中的绿色果然变得轻柔了许多,颜料甚至还在灯光下闪烁着些许微妙的金属光感,有着一种铜锡合金深埋地下千年之后才能酝酿出来的沧桑岁月感。
随后,他便将自己调试完成的绿色颜料倒进了眼前的那盆树脂之中,稍加搅拌,不过数下,透明色的树脂便已经呈现出了一种青铜器特有的古朴、沧桑之感。
“这样就差不多了。”
夏宁瞧着自己手中青铜色泽满满的树脂,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时陈阳的嘴巴已经完全长大变成了圆形,尽管她觉得这一步那里有些不对,但还没有将她心中的彩虹屁给压下去,“老板!我上次见到这样娴熟的手法还是在浙大上学的时候,我的导师带我去修复青铜酒爵时的事情了。”
陈阳没有说出口的是,她的导师在修复青铜酒爵时的动作也没有夏宁如今这般的写意、潇洒或者说优雅。
要知道那还只是一个小小的酒爵,即便修复出错,它渺小的体积与关注力也不会让她的导师太过难堪。
夏宁面前的可是一个青铜鼎,博物馆的镇馆之宝,任何学者都该慎之又慎的宝物。
就凭这手大师级的青铜器修复手艺,夏宁带个研究生都足够了。
不过,陈阳没有注意到的是,夏宁瞧着青铜色树脂时皱眉的表情,虽然眼前这盆青铜色的树脂已经足够让浙大博士毕业的陈阳感觉到惊艳。
但仍旧与夏宁心中预想的青铜色存在着一些差距。
它太完美了,这么完美、甚至还带有一丝艺术感的外观根本不像是它已经在地下埋了几千年的样子。
“现在才是完成状态。”夏宁微微一笑,从地上抓起了一把尘土伸手扔进了青铜树脂之中,搅动不过三五下,“你可以看看它现在的样子。”
陈阳皱眉瞧着夏宁的动作,老板往已经调好色的树脂里加了一把泥土的行为在她眼中完全是暴敛天物,甚至可以说是离经叛道,“老板,不是应该先用树脂填补,再用颜料修补的吗?”
她刚要开口,却在瞧见夏宁手中树脂的一瞬间愣住了,她知道自己错漏的东西是什么了。
修复青铜器所用的树胶应该是透明或是凝固后的黄色……总之它是不应该有颜色的。
难道他只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他之前的一系列操作都只是糊弄我的,他根本不是什么大师,而是一个样子货。
“老板,你的树脂不应该是无色的吗?”
陈阳的话顿住了。
因为陈阳眼中的树脂完全变了一番摸样,她甚至一时之间没有办法用自己的语言去形容这般颜色与质地的树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