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意终会消散,而怨与哀经久不衰。 受经过这件事后意志消沉,一蹶不振,向天帝请命去守巫山的封印。天帝想了想说,行吧。 巫山有个圆形大祭坛,祭坛下面封印着一条黑蛇。受就在祭坛附近建了座小木屋,平日里养花弄草打发时间。司命来看过他几次,给他讲讲天庭八卦和人间狗血故事,只字不提被打下凡间的攻。 日子平平淡淡地过去。不知不觉过了几百年。 有一天受在山里闲逛,不小心把腰间的木头挂饰给弄丢了。受回头去寻,碰上了一名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请问你丢的是这个金挂饰,还是这个银挂饰?” 受:…… 受越过他径直往前走。 黑衣男子:“嘿,你的木雕还在我这呢!” 受回头,夺过男子手里的木雕,语气冷淡:“这里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这次就放过你。” 黑衣男子委屈地摸摸头,还想说什么,受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黑衣男子小声嘀咕,可我本来就在这里啊。可是受没有听见。 两日后的傍晚,突然雷电交加,大雨瓢泼,受感受到祭坛那边有异动,飞身出门前去查看。 两日前见过的那名黑衣男子正蹲在地上,拿着一段烧得焦黑的小树枝在画着什么。 男子浑身湿透了,但是他仿佛没注意到似的,专注于手里的动作。 受之前以为这只是某个迷路到这里的凡人,此时才发现,他身上笼罩着一层妖气。 受走过去,看见男子画的东西,虽然被雨水冲掉了一些,但隐约能看出来,那是一只鸟的形状。 受皱眉:“你是谁?从哪里来的?” 黑衣男子抬头,眼里先是有些茫然,随后好像是认出了受,才摇摇头说:“我不记得我是谁了,我是从那里出来的。”说着指了指封印蛇妖的祭坛。 受顿觉不妙:“你是怎么出来的?” 男子停下手里的树枝,认真回忆起来:“就是‘咻’地一声,然后‘嘭’‘啪’……然后我就出来了。” 受:…… 受仔细地查看了祭坛上的封印,这个封印很复杂,他也看不出有问题。于是他决定上天庭去汇报,找人来修补封印。 受有与黑衣男子交流了几句,发现交流困难,遂放弃。 受把男子安置在自己的房子里,设了结界:“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去就来。” 黑衣男闹了:“我不听我不听,这里好无聊!” 受:“那,那这样吧,看到那片小红花了没?” 受说:“你在这里待一天,就能得到一朵小红花。” 男子看着那篇开得热烈而荼靡的花,沉默了。 受对此法不抱希望,已经决定用强了,然而男子似乎是对那花抱有极大的兴趣,居然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片花,然后点了点头。 受转身上天。 天帝听了眉头一皱:“这封印只有当初下封印的神才知道其中玄机,我也没办法。” 受:“那位神是谁?现在在哪?” 天帝:“就是云游四海的老司命。他这个人比较孤僻,行踪难测,我也联系不上他,司命可能知道。” 受又去问司命。 司命摆摆手:“其实我也联系不上恩师。” 受:…… 于是受又回到了巫山,按照天帝的意思看好黑衣男子。 受回到他的小木屋时,黑衣男子正坐在屋前的台阶上,托着腮看着屋前大片大片的红花。 黑衣男见了受,眼神一亮,蹦蹦跳跳地跑到受身边:“我在这里待了一百二十二天,一步都没有踏出去哦!你要给我一百二十二朵小红花!” 小红花是受从天庭上带下来的不知名品种,一开一大片又好养活,受在天庭的宫殿里也种了一大片。 这花种在人间也一样好养活,四季开花,生机勃勃。 受随手摘了一大捧,也没数多少,简单理了理就拿给了黑衣男子。 男子一边接过花一边惊喜地说:“都是给我的吗?这不止一百二十二朵了,都给我吗?” 受:“都给你。” 男子雀跃不已,像个孩子般小心翼翼地捧着花,到屋里找了个做工粗糙的陶瓶子装上。 大约因为快乐是有感染力的,受的心情也不知不觉放松了一些,忍不住抬手摸了摸男子的头:“以后你就叫小黑了。” 小黑并没有在意自己像在唤小狗一样的新名字,他嗅了嗅小红花,随口问道:“我叫小黑,那你呢?” “我叫圻源。” “圻源,圻源。”小黑轻声重复着受的名字,又问:“怎么写?” 受在他手心里写下自己的名字。小黑拿出一把不知道哪来的小刻刀,在陶瓶的一面上认认真真地刻上“圻源送小黑的花”。 受暗笑他的幼稚,转过陶瓶一看,又看见了小黑那天刻的鸟。这次清晰了许多,连羽毛等细节都刻出来了。 受问:“你为什么要画这只鸟?” 小黑的眼里出现了一丝茫然:“我也不知道,就是想画它,觉得它很重要。” 小黑摸了摸瓶子上的鸟,嘴边噙笑,天真无邪的眼神突然间变得十分温柔。 之后受就开始了一边看住小黑一边观察封印的生活。 小黑天真无邪不谙世事,如果是放在孩童身上倒还能说一句纯洁烂漫,可放在一个比受还要高一个头的男子身上就有点诡异了。 比如现在,小黑蹲在受的膝盖边,满脸墨渍,眼神里写着“快夸我”,而受无语地看着手上展开的画。 “这是……”受指着一个有鼻子有眼有头发的谜之生物迟疑道。 小黑抢先回答:“这是圻源!” 受嘴角抽搐,违心道:“画得……还不错。”然后鼓励性地摸了摸小黑的头。 小黑笑得露出白牙:“我也觉得,我们把它贴在墙上吧!” 受:“……” 司命来找受,一进屋就看到了满屋子画着谜之生物的画。 司命:“大神添了新爱好?哟,看不出来这巫山物种挺丰富,这些生物我都没见过。” 受面无表情道:“这些画的都是我。” 司命仿佛被噎住了,半晌道:“咳,大神的品味就是与众不同呢。” 又闲扯两句,司命正色道:“其实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件事,虽然你可能不太关心。” 受:“说。” 司命:“我发现那个人……就是那个渣男,他的命数好像不太对劲。” 受抬眼:“怎么说?” 司命低声道:“每一世都死得太早了,活不过三十岁,如果是巧合的话,那也太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