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从大阪回来之后,四谷的食欲下降的更加厉害了,每日的食量小到几口就吃不下去了,口中的食物似乎都变了一个味道,和记忆中的重合不起来。 四谷隐隐约约察觉到自己也许是把这具身体败的有些厉害了,有些疼痛开始渐渐找上了她。如真田所愿,放学后,四谷终于去了一趟医院,医生问什么,她便如实回答,十分配合的走完了章程,检查结果很快便出来了。 四谷拿着检查单回到了家里,没有做饭,就着下午料理社做的饼干吃了几口,反正无论做的多么丰盛,她到最后也只吃的下几口,都一样不是吗。 将手中的病单揉成团随手扔在客厅的地板上里,四谷从包里拿出那天从忍足家悄悄带回来的酒,买了几包零食,吃着,看着,喝着……倦了,醉了,就睡在那儿,全然不顾明天是星期几。 第二天四谷在沙发上醒来时,头痛得厉害,一阵恶心的感觉袭来,抱着垃圾桶就是一阵吐。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是早上九点,上课时间早就开始了,索性如此了,四谷随手抓过一个抱枕抱着,脑袋昏昏的就又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四周一片狼藉。 再醒来时是在一阵不停歇的敲门声中,四谷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眼睛都没有睁开。按照身体的记忆摸索着,给门外的人开了门,又转身回去想继续躺着。 门外的真田脸都黑了,他敲门都敲了有两分钟了,他还以为她是不是又像上次一样昏倒了在家里了,才特意向老师说明了情况,来她家里找她,现在她居然是一脸睡意朦胧的给她开了门,敢情她是在家里睡着了! 真田跟在她身后进了门,正要说点什么,就见前面走得东倒西倒的人脚下突然被什么拌了一下,跌跌撞撞的就往前倾倒而去,真田连忙跑过去,一把从后方将她捞入了怀中。 四谷刚要和大地相撞时,一只手臂及时的出现避免了那场疼痛,脑袋一团浆糊,她也不清楚刚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有个人正抱着自己。 四谷回过神来后侧头看向身后的人,忽的瞳孔放大。 “你没事吧?”真田不放心的问道。 四谷愣在那里,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真田,她伸手捏了捏他的手臂,终于转身将那人紧紧抱在怀中。 侑士,我想见你。 真田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前方的墙壁,四谷身上的酒味也跟着窜入了他的鼻腔,真田皱了皱眉,又低头看了看,地上散落着两个空酒瓶子。 真田本想严肃的说点什么,关于四谷还是未成年,不能喝酒,关于学校规定,最终话到嘴边却是改了口。 “喝酒对身体不好。” 四谷感受着那人怀中的温暖,听着他的话,隐忍了又隐忍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一哭,原本就不舒服的头愈加疼痛,越是疼痛,四谷越是将那人抱得紧紧的。 四月的某一天,四谷坐在街旁,整个街道都纷纷扬扬飘散着樱花瓣,太阳也暖洋洋的照在行人的身上,空气中有着淡淡的花香味; 五月的某一天,阳光已然变得炽热,阳光照在大树上,投下零星的碎片,四谷从那里走过,它们便落在了她的身上,这时候起了一阵风,它们也跟着流窜在她身上,四谷眼前忽明忽暗; 六月的某一天下了一场大雨,雨打在窗户上,响了一晚,被窝里十分温暖,四谷坐在床上,听了一晚的雨声。 在这些让人忍不住停驻的瞬间里,“我想见你。”我疯狂地想见你。 就让那股香味迷失了我,让那阵风吹散了我,让那场大雨打碎了我,就算从北跑到南,让我见到你就好啊,侑士,我真的,好想见你。 四谷躲在真田的怀里,眼泪很快就打湿了一片,凉凉的紧贴在真田的胸前,他才反应过来,原来她在哭。他的手僵硬的垂在身侧,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此刻的情景。 哭了又哭,四谷太阳穴绷得紧紧的,痛的厉害,四谷最终还是松开了一直紧抱的人,仰着头,泪眼模糊的看着眼前的真田。 “我们可不可以重新来过?”那不过是个荒唐的梦,不当真的,我可以全都忘掉,侑士,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 眼前的四谷葵满脸都是眼泪,红肿的眼眶里包着的泪水像一片深海,真田看着那片海,心也跟着有一瞬间的潮湿。 他的手按在她的额头那一刻,四谷毫不犹豫的伸手握住那只温暖的大手。真田的心像被什么轻轻地敲打了一下,低头看着她仍然潮湿的眼睛,有种叹气的冲动。 “你发烧了。” “我休息休息就好了。” 她烧成这样,还想休息休息就好,“家里有药吗?”除了她没有其他人在家了吗? 四谷听话的指了指客厅角落处的蓝色小药箱,真田打开简单的翻找了一下,还好,退烧药还是有的,也没过保质期。真田按照说明书取出一定量的药后,径直来到了厨房烧水。水开后又和一部分矿泉水混在一起,试到水温刚刚好。 他再出来的时候,四谷已经躺在沙发上闭眼休息了,真田将一块热毛巾放在四谷的额头上,又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四谷睁开眼,意识模糊的接过他递过来的水,乖乖的吃下了药,又重新躺回了沙发上。 她看着他,舍不得移开一秒。 有多久了,她都没有这样好好地看过他了。 “去床上睡吧。” 四谷终究还是难受的闭上了眼睛,真田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什么都问不出口了,自己一间间的打开房门勘探着,书房,厕所,衣物间,终于是卧室了。 取出被子给四谷严严实实的盖上,拿走了额头上已经冷掉的毛巾,换了条新的热毛巾敷上,四谷迷迷糊糊的从被子下面探出手摸索到那人的袖子,用最后的力气握住一个小角在手心,才真正安心的睡了。 照顾了四谷大概一个多小时后,真田就打算离开了,那时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可是他起身时发现四谷仍然拽着他的袖子,真田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竟然比之前温度还要高出了一点。 他打了一通电话向母亲说明了情况,在母亲的建议与同意下留在了四谷家。 小心地将四谷的手指一根根移开,真田起身给四谷又换了一条毛巾,然后每隔几分钟就换一次。 她的双眼似乎不安的闭着,眉间偶尔难受的皱起,唇色苍白。 真田看着眼前一脸病态的四谷,想起了之前医生对他说的话,“她应该很长时间没有好好吃饭和休息了,劝她对自己好点吧。” 真田环顾了一下四谷家,又低头看了看熟睡着的四谷,她会这样,应该也有某种不愿提起的难过吧。 不知又过了多久,那人终于松开他的衣袖,真田得以自由后连忙给她换了条热毛巾,又收拾着地上散落的薯片,啤酒瓶以及各种瓜果壳,那张四谷揉成团的病单就那样躺在那儿。 - 他的生物钟依旧在早上六点钟叫醒了他,另一头的四谷葵仍然在睡。昨晚竟就那样就靠在沙发的一角睡着了,真田走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终于松了一口气,烧好像已经退了。 当真田从厨房里端出白粥的时候,四谷已经醒过来了,她呆坐在沙发上看着围着围裙又端着一碗粥的真田,愣了一会儿,落寞又庆幸的笑了。 原来不是他啊。 “过来吃饭吧。” 如此熟悉的一句话从还有些陌生的他口中说出,四谷起身穿好鞋坐到了餐桌上,埋着头一口一口的吃着真田煮的粥。 他也脱下围裙,坐在一旁吃着自己的那一碗。 她将碗里的粥吃得干干净净,他收拾好碗筷后就离开了,只在关门前说了句,“好好休息,明天再来上课。”声调是一如往常的干硬。四谷抱着一个抱枕坐在沙发上,看着被真田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客厅发着呆。 呆坐了一个小时之后,四谷仿佛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换了身衣服,背上背包就这样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