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窗紧闭,六月天,屋里又热又闷,苏云希盘腿坐在蒲团上。这里是苏家祠堂,苏云希因为分别给了大房和二房姑娘各一个巴掌,被苏老太太罚跪祠堂思过。苏云希抬头望着供奉的苏氏祖宗,冷漠一笑,即便是重来一次,她依旧会动手打人。
母亲魏氏是她这辈子最大的依仗,最温暖的港湾,最爱的人,她不容许任何人说魏氏不好。尤其那些人还说魏氏是短命鬼。若是如此情况下,她都忍气吞声,那她就不配做人女儿,不配老天给她一次穿越重生的机会。
只是一想到魏氏的身体,苏云希眼中湿润。久一点,只求魏氏再活久一点,一年也好,十年也罢,只求老天爷给魏氏更多的机会,不要让她年纪轻轻的就要承受病痛的折磨。想想魏氏,不过三十来岁的年纪,却已经缠绵病榻四五年。近一年来,几乎已经不能下床,每每见到,苏云希只觉心酸难受。
正是午后最热的时候,知鸟在树上拼命的叫着,吵的人不得一点清净。外面传来急切的脚步声,紧接着祠堂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姑娘,太太在老太太房里昏了过去,老太太让你快过去。”
苏云希猛地站起来,脚下一阵踉跄,顾不得许多,急忙跟着跑出去。魏氏去见老太太,定是为了她被罚跪祠堂的事情。是她无用,不能护着魏氏,反倒是连累了魏氏的身体。
到了荣禧堂,丫头们也没拦着,也没说要通报,直接让苏云希进去。
屋里好些个人,苏云希顾不得其他,急切的问道:“我娘呢?”
“四姑娘别急,三太太只是暂时昏了过去,这会已经醒来。正在里间同老太太说话。等一会你再进去见三太太也不迟。”说话的是苏老太太身边的张嬷嬷,
苏云希压住心头的不安,点点头,在位置上坐下,静静的等待着。
里间屋里,魏氏躺在床上,几乎起不了身。强撑着一点力气,同苏老太太说话,“老太太,杨家的婚事万万做不得,这不光是害了云希,更是害了苏家,害了相公。”
“这话是什么意思?云希是我的亲孙女,莫非我还能害了她不成。”苏老太太那脸顿时就拉了下来。
魏氏暗叹一声,苏老太太出生于化州孟氏一族。说孟氏一族是小门小户,也不为过。瞧瞧苏老太太这见识,目光短浅,小家子气,竟是占全了。“老太太不知,杨家同薛家是亲家,薛大学士可是陈阁老的人,杨家自然也是陈阁老这一派的。薛家同京。而相公在京城做官,靠的是户部尚书林大人的的扶持以及张阁老的多番维护。算起来,老爷就是张阁老这一派的人。在朝中,众人都知道,张阁老同陈阁老之间不合,多番争斗,不少人都被牵连其中。老太太可还记得,苏州知府被罢免的事情,就是因为张阁老和陈阁老争持不下,苏州知府才会被牵连其中,咳咳被罢免,这才换了人做苏州知府。”
说了这么多的话,魏氏几乎不能支撑下去。撕心裂肺的一阵咳嗽,偷偷看了眼手绢,果然上面有血迹。魏氏苦笑一声,恨只恨老天爷不长眼,竟然不肯让她多活几年。不过此时最要紧的是打消苏老太太的糊涂念头,“老太太,若是咱们家同杨家结亲,无疑是同政敌结亲。让张阁老知道了,相公在京城岂有好日子过。这亲事一旦定下,相公那里立马就要出事。老太太,媳妇不是说杨家不好,而是这样的情况下,如何能同杨家结亲。请老太太收回成命。”
苏老太太脸红,没想到被儿媳妇给比了下去。瞧瞧人家的见识,再瞧瞧自己的见识,苏老太太心里头气闷的很。这魏氏的确能干,只可惜太能干了一点,往往一点面子都不给她。苏老太太拉不下这个脸来,“照你这么说,那为何杨家要向咱们家提亲?难道他们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道道吗?”
“老太太,儿媳说句不当的话,杨家此举,分明就是包藏祸心。想着咱们家就老爷在京城,两地来信要耽误不少时间,故此想用花言巧语蒙骗我们。若是我们真的上了当,定下这门亲事,杨家那边一定会派人以最快的时间送信道京城,败坏相公的名声。让张阁老记恨上相公。老太太,此举太过毒辣,我们绝对不能上当。”魏氏一番言辞,掷地有声,不容反驳。
苏老太太更加憋闷了,魏氏这是拐着弯说她年老糊涂,目光短浅。想想真是气人。苏老太太摆手,“罢了,罢了,既然如此,这门婚事就此打消。以后都不会再提,如此你总能放心吧。”
魏氏咳嗽几声,这才说道:“多谢老太太体谅,以后云希的婚事还需要老太太多多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