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愕然:“什么?”
江琉微笑:“那你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或许我此生都在寻找中原之主——二十岁、三十岁……可能古稀、耄耋之年才能遇到,但我很幸运,在尚未加冠之时就看到了答案。”
江未年激动起来:“先、先生的意思,我不太明白。”
“正如你所想——我将辅佐你,成为新皇。若你中途身死道消,那也是我的选择,绝不后悔。”
他知道江琉的倔强脾气,不是心中认定,决计不会做出决定,此时只感觉身在梦中,一切都发生得太快。
江琉受他一礼,感慨人生际遇无常。她辛勤寻觅,回头却发现早已成定局。轮盘转动,交织着冥冥之中的因果和众多剪不断的联系,像是命中的轨迹,指针却转到了最初。仅一句缘分使然,难掩心中的惊奇。
未年:“吾虽恐难负先生信任,但谨记先生教诲:‘路虽远,行必至’。纵使荆棘满怀,可龙冠不得,亦不罢休。”
江琉的自信与生俱来,仿佛是一种理所应当的自然道理:“与其说是信任你,不如说是信任我自己的眼光。”
未年觉得眼前的人好像在发光,比起他,更有一种不经意外泄的内敛的霸气:“惟子可得矣,不负重托。”
……
从西北部边关起,大雪就终年不化。
风雪乱行人。前往腹地的人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积雪寒光,犹为费力。
雪骤停,削骨刺冷,偶尔一两株死木悬挂旋冰。
云守恪披上了狐裘,问身旁的北域守卫:“离杞莲生长的地方还有多远?”
雪族的人毛发浅,像褪色的黑,变成了黄棕不一的色彩。暨灵那样的发色,是纯正的皇族。
那人:“吾王派我给您引路,避开前方的艰险——不是熟悉北域的人,是逃不掉那些天然陷井的。前方不远还要一队人马等着我们,您随他们一起,一直往北方走,可能就会找到它了。”
云守恪点头:“麻烦了。”
铃铛刺耳,惊马的嘶啼引得他们座下的马儿轻鸣两声。
“怎么了?”
雪族人:“门主暂且等等,我前去一看。”
没过多久,他纵马跑到云守恪身边:“是被流放北域的囚徒,押送的官员、囚犯一行的马没有经过正确的训练,停在这里寸步难行了。犯人们食不饱、穿不暖,还要干活儿,连续几周步行,有几人犯病了。”
云守恪对他道:“我可能要耽搁一下了。”
两人过去,地上的囚犯身上的皮青一块紫一块,眼睛翻白,行为举止怪异,看起来有些瘆人。
几个官吏怕祸及己身,一鞭子甩过去,勒住一人喉咙,再紧一点就能咽气。
“且慢。”
官吏抬头,看两人穿得华贵:“两位少爷莫要阻碍我们办事。”
云守恪:“这位大人,他只是得了小病,病不致死。越往前走,死的人越多,等到了服役的地方,也没剩几个人了,得不偿失。”
各国送去北域的流放之徒大多在险恶之地,譬如山崖,采稀世药珍,一不小心就会失足落下,死无全尸。
“他这样的我见得多了,死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云守恪:“那大人信我一次如何?不到一刻,他们就能恢复原状。”
几人权衡利弊,同意:“好。”反正治死了也没有什么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