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了一场秋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的味道,一滴晶莹的露珠在碧绿的荷叶上滴溜溜打着滚,随着颤动的荷叶摇摇荡荡的,却总不肯掉下去。
这就是所谓的白莲垂露吧,收回目光,甄十娘又拿起一个莲蓬,从正当中拨开,将里面一粒粒绿莹莹的莲子抖落到竹篮里,回头看看一早打下的莲蓬都拨完了,甄十娘随手捡起一粒莲子,熟练地按在刀锋上轻轻一滚,切开莲子壳,一粒雪白的莲仁落在手心上。
抽出中间翠绿的莲心放在托盘里,甄十娘把莲仁放进嘴里,微微有些甜,带着一股清香。
原来这莲子真能生吃呢。
她是北方人,大学也是在北方念的,从没机会看到这样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的荷塘,记得上学时学过一首词:
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
被诗词中小儿卧剥莲蓬的淘气模样吸引,那时她就想,这莲蓬真的能拨出莲子,让孩子当零食吃吗?
她实在想象不出来。
记忆中的莲子都是硬硬的,要用水浸了,才能煮出香甜的莲子粥,如今她终于见识了江南风光,终于尝道了清甜的莲子,终于有向同学们炫耀的资本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叹了口气。
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
来这里五年了,她用尽了所有的办法,都回不去她那个世界了。
即便看到了江南风光,即便身处这小桥流水人家的意境,又有什么用?
这里终究不是她熟悉的那个空间,那个世界了。
甄十娘又幽幽叹息一声。
“娘,娘”两个穿戴长相一模一样的小男孩一前一后跑过来,前面的小男孩用两个小手指捏着一条长长的,肉红色的虫子,“你看,地龙,我挖到地龙了秋菊姐姐说,这是地龙!”
秋菊是甄十娘的贴身丫鬟,原是个孤儿,两年前饿昏在祖宅门口,被喜鹊救起,那时她连自己都养活不起,更别说收丫鬟了,原是打算人醒了就送走的,可秋菊实在可怜,想到撵出去也是一个死,左右不差她一口饭,又赶上喜鹊刚嫁了人,就留在了身边,小丫头倒也伶俐勤快,很得甄十娘欢喜。
“文哥真厉害。”看道他们,甄十娘由衷地笑了,她放下手里的刀,伸手抱住扑过来的儿子,目光落在儿子手中的蚯蚓上,她立时起了一身鸡皮。
说实话,她实在怕这些麻麻痒痒的东西,可却不想扼杀了儿子的兴致,侧身抱着儿子,状似无意地躲过他手里被称为地龙的东西,又不着痕迹地拍落在地上,“文哥知道这地龙有什么作用吗?”
“我知道,我知道!”很不满娘被哥哥一个人霸占,后跑过来的小男孩也一下扑到甄十娘怀里,高高举起左手,“秋菊姐姐说能喂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