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抢救室门外,方非然静立在门口,目光沉静如水地盯着抢救室的大门。此刻他的心中,却完全不像表面上这般冷静,他恨不得立刻将方晋南碎尸万段。
“n!”淘淘突然从长椅上跳了下来,跑过来。
方非然低头看了他一眼,淘淘正仰着一张小脸望着他,目光中尽是渴求,瞬间,他的心像是绕着海绵一般,柔软的一塌糊涂。
他俯身,将淘淘抱了起来,紧紧地抱着他。心里想着都是他不好,没有保护好淘淘的妈咪,都是他不好
过了许久,抢救室的门打开了。一个带着口罩的女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只见,她动作娴熟地摘下口罩,对外面的几个人道:“谁是病人的家属?”
方非然立刻道:“我是!”
“你是她什么人?”医生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神怪怪的。
“丈夫。”方非然毅然道。
哪知,医生立刻一眼鄙夷地道:“家属可以进去探望了。不过有暴力倾向的还是不要进去的好,病人已经够惨了。”
方非然听出这位医生话中的意思,他却不以为然。此刻,他才没有这个闲工夫跟她费口舌。
他抱着淘淘匆忙走了进去,几个护士正在收拾医疗器械,只见操作台上全都是带血的酒精棉,光给慕笙歌身上消毒。就不知道让她流了多少血。
方非然眉头蹙了起来,看到慕笙歌沉静地平躺在病床上。睡得很沉,全身都裹着纱布,看起来,像个木乃伊,就知道她受了多少的伤。方非然凝着她,心如刀割,手暗自攥成了拳,有些颤抖。
再看淘淘,已经泪眼模糊了,小小的脸蛋上全都是泪水。平日里,慕笙歌总是对淘淘大呼小叫,生龙活虎的样子,可是此时,她像个毫无知觉的木头人躺在那里,不说也不笑,让他的心跟着痛起来。
“n,妈咪什么时候才能醒来?”淘淘抱住方非然的腿,将脸埋在他的大腿上,竭力克制着自己的哭泣。
他才是一个几岁的孩子,要怎样隐忍地住自己的哭泣?
方非然俯下身,跟淘淘拥抱,一边劝着他,一边又好像在劝慰着自己:“妈咪很快就会醒了,她太累了,让她睡会儿吧,我们不吵她。”
淘淘立刻点了点头。
这时,两个小护士将器械收拾妥当,拖着医用垃圾袋正准备出门,看到此情此景,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看到如此乖巧的小孩,也都是一脸的同情。
其中一个小护士道:“我们给病人注射了安定,她暂时不会醒,估计要睡几个小时。病人醒来的时候可能会有些痛苦,希望你们家人能够做好安抚工作,或许能减轻她的痛苦。”
方非然点了点头,两个小护士却摇了摇头,相继走了出去。
房间内就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方非然忍不住上前,轻轻握住慕笙歌的手。
此刻,她的手上也全都是纱布,确切的说,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好的地方,上身和脸上伤得尤其最重。
“n,妈咪会不会很痛?我好心疼妈咪。”淘淘哭得更厉害了,小小的身体整个人都在颤抖。
“淘淘,你放心,我一定会让方晋南血债血偿,我说道做到。”方非然目光冷然地望着前方,眼中全都是仇恨。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一阵清脆的咳嗽声响起,慕笙歌醒了。
“唔,好痛!”她闭着眼睛,嗓子干干的沙哑,可是依旧那么好听。
“妈咪,妈咪,你醒了妈咪,淘淘好担心你啊!”淘淘立刻用小手抹去脸上的泪水,跑到跟前去看慕笙歌。
“宝贝,妈咪好痛。”慕笙歌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淘淘纯净的瞳仁,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她得救了。
眼泪便这样簌簌流了下来。在筒子楼的时候,她受尽了鞭打的折磨,全身痛到不能自已,她都没有哭,可是看到淘淘的那一刻,她的眼泪竟然就这样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淘淘有些不知所措,又不敢去触碰慕笙歌,立刻朝方非然投去求助的目光。
方非然大步走了过来,蹲下身子,将淘淘搂在怀中,关切地问道:“笙歌,我去找大夫,让他给你打止痛针。”
说着,他伸出手,为慕笙歌拭去眼泪,她满脸的伤痕被纱布裹得紧紧的,眼泪把纱布都快要浸湿了。
“乖,不哭了,否则伤口会更痛的,别哭了好吗?”方非然像哄小孩子一样,轻轻地隔着被子抚摸着她。
慕笙歌努力停止了哭泣,眼中写满了委屈。
淘淘看到自己的妈咪终于不哭了,用小手轻轻握住她的指尖。
“都是我不好,是我蠢,让你陷入危险当中,对不起,笙歌。”方非然满眼都是自责,心疼地道。
慕笙歌轻轻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缓缓地闭上眼睛。医生给她打过止痛针之后,她真的好累,想睡了,睡着了,伤就不痛了。
淘淘忽然仰头,目光中露出几分凶恶的光:“n,那个方晋南呢?你准备怎么处理他?”
听到方晋南的名字,方非然的目光也冷了下来,他盯着淘淘,问道:“你希望我怎样处理他?”
“他这样对我妈咪,杀了他都不为过。”淘淘眼中的凶光越来越深。
方非然也这样认为,让这个男人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是该到了了结他的时候。
“可是n,我想为妈咪积德,不想杀生。”淘淘话锋一转,小小的嘴唇边竟然露出一抹恶魔般的笑意:“让他就这么死了,岂不是便宜他?”
方非然瞬间明白了淘淘的意思。确实,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死是最好的解脱,让他活得生不如死,才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n,妈咪的仇,就交给你了。”淘淘知道方非然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了。
这时,有人敲了两下门,便走了进来,淘淘和方非然同时回头,看到唐景妍正站在门口。
“你来做什么?”方非然冷道。
“方大哥,我已经跟浩宇解释过了”唐景妍还没说完,沈浩宇便跟着走了进来,脸色并不十分好看。
“哥,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吧!”
方非然瞪了沈浩宇一眼,耳朵根子那么软,让女人说上几句好听的软话就沉不住气了,真是个废物。
“你去和笙歌解释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说完,他领着淘淘往窗边走去。
这时,唐景妍才看到躺在床上的慕笙歌,竟然是如此惨状,眼泪立刻忍不住流了出来。
慕笙歌一直闭着眼,她太累了,连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可是,刚刚他们所有人的话她全都听到了。
她不知道唐景妍又做了什么事,让方非然对她那么冷淡,可是她一直都相信,唐景妍是她的朋友,都是为了她好,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听到唐景妍的抽泣声,慕笙歌真的很想睁开眼睛看看她,问问她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当她努力的想要把眼睛睁开的时候,唐景妍开口了。
“笙歌,对不起,我骗了你,曾经我真的有那么一瞬间想把方大哥占为己有,我当时真的是昏头了,觉得方大哥那么好的男人为你低三下四,你都不领情,我是心疼他。他手机上的名字我完全可以改成我的全名,可是我故意换成了亲昵的称呼,我承认,我当时确实有私信,想透露自己的心思给他。”
说到这里时,慕笙歌真的把眼睛睁开了,她的目光有些空洞,缓缓转过头来,望向唐景妍,看她哭得梨花带雨,慕笙歌忽然觉得,这个世界真的没指望了,还有谁是值得相信的呢?
沈浩宇冷漠地站在一旁,看着唐景妍颤抖的肩膀,换做平日,他一定会痛彻心扉吧?可是今天,他的心里竟然对她没有半分怜悯之情,反而看到床上的慕笙歌,心头像被刀划过了一样。
这个女人,跟自己的大哥在一起,究竟要承受多少苦难?
在从淮城回云城的飞机上,方非然将他和慕笙歌的过往将给了沈浩宇听,原来,他对慕笙歌一直的戒备全都是错怪她了,如此看来,他的大哥欠这个女人的仿佛更多更多,而他,却一再怀疑她接近自己大哥的动机,直到听到他们的故事之前,他都没能完全信任她。
当他们冲进那间筒子楼的房间时,他才彻彻底底被惊呆了,她已经被折磨成那副样子,都要为他大哥死守着贞洁,就连在晕厥之前,都还心心念念着方非然,这足以让他震惊。
可是,这个女人在人前从未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柔弱,她的脸上永远洋溢着笑容,那么平易近人,那么开朗大方,就像太阳一样,把阳光照射在每一个人的身上。纵住团巴。
再看她床边的唐景妍,她永远都是一副多愁善感柔柔弱弱的模样,可是她的心机,却远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单纯。
不幸中的万幸,唐景妍的本性不坏,只是一时糊涂罢了。
“只是,当我把手机递给他的时候,他竟然看都不曾看过一眼,便将手机丢到了一边。我们在一个房间一整晚,他都在不停的看手机的屏幕,我知道,他是在等你的电话,他和我之间总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就连我故意接近他的时候,他都会不着痕迹的远离我,我就知道,我的心机根本就是白费。经过那一晚,他的态度那么明显,他的一颗心全都在你的身上,根本容不下辨认,也让我彻底断了自己的念头,否则,我怎么会主动将事情全部讲给你听?笙歌,你相信我说的吗?我真的只是异想天开一时糊涂。”
说到这,唐景妍的脸上扬起一抹苦笑,她的目光不由望向窗边站着的方非然,只见他抱着淘淘,背对着他们站着,仿佛根本不屑于多看她一眼,她终于明白什么叫做自作多情,自讨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