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种满了栀子花的庭院中,夏兮渃蹰躇不定,人在“异乡”,她方向感又向来不好,离了住家、事务所二点一线的路程,迷路已是家常便饭的事了。 还记得江晨希数次带着她到黄浦江畔,时而散步、时而游船。江晨希倒是清闲了,慢悠悠地踱着步伐,目光游离在各色风华的建筑上,而她总是担心会被人流冲散了,不敢有片刻松懈地跟随其后,还未曾仔细欣赏过那闻名于世的风光。 思及此处,鼻尖轻溢出一声叹息,十七岁还是个无忧无虑、没有顾忌的年华吧。那么,何不尝试着闯一闯呢?过去的自己总是放不开名与利、情与恨地如履薄冰,现在既然能做一株二次开花的风信子,又为何要执着于玫瑰的冶艳呢?剪断过往,还是那姿态飞扬的芳容! 夏兮渃无意间瞥见了这座宅邸的门牌,上头是简明俐落的两个字,“浅川”。 “浅川”多半是这独栋华宅持有人的姓氏没错了,夏兮渃唇形微动,将“浅川樱”默念了十来遍,以致于没有留意到四周景观的变化。脚步一顿,夏兮渃望见了地址的指标,“东京都米花町2丁目21番地。“一顿,“米花。”夏兮渃红润的嘴角微扬,“我以前怎么都没有想到呢?米花跟贝克的日文发音不是很像吗?那么住在这里的确实是,工藤新一。” 比邻而建的则是热衷于科学实验的发明家阿笠博士的住宅,一切的线索都像是串珠子般巧妙的联系在一起了。夏兮渃只消一思量,想到了在主角江户川柯南周遭所发生的,不下千件的离奇案件。刚入秋的天气,还不甚冷,夏兮渃却打了一个哆嗦。不行!她还不想“意外”身亡。 思来想去,既然她是在一觉醒来后穿越过来的,不如再睡一个回笼觉吧?念头乍现,夏兮渃不禁觉得可笑,难道是太过接近毛利侦探事务所,让她素来冷静的思维受到了影响,乱了套吗? 夏兮渃悻悻然地回了浅川宅,还有个事是她尚未查清楚的。浅川樱没有意外应该是就读高中的年纪,那么入学证明一类的证书是少不了的,而翻来覆去却只找着了类似学业证明的纸张。看起来是从小在英国念的书,直至高二方才将学籍迁回了国内。这一点倒是还白马探挺相似,若是她记得不差,父亲是警视厅总监的白马探最初是因为追查职业杀手“蜘蛛”而回到日本。而浅川樱又是为了什么跨越逾九千公里的英国来到日本呢?大概不是单纯跟着青梅竹马的白马探这么简单的原因吧。 夏兮渃没有丝毫松懈,不停歇地在房内彻查着有利的“证据”。一个不留神,夏兮渃大意地将墙上悬着的一幅意境清幽的山水画给撞歪了。 “好痛。”夏兮渃抚上了落下浅红印子的额头,余光却发现画框似乎并没有架好,“因祸得福说得就是这样吧。”一抹玩味的笑意爬上了嘴角,“法庭上的玫瑰”凭借着案件侦查的训练有素,仔细地放轻了手边的动作,在不毁损“证物”的前提下把外层的框架卸了下来。只见里头还藏了一卷画轴,“是画中画,为什么?” 山峦叠翠中隐现的是一幢西式的洋房,乍看之下并无特别之处。若是非得说些什么,那大概是罕见地铺满了蓝、黄相间玻璃的瓷砖,在骄阳落下的每一寸地都熠熠生辉,折射出一道五彩斑斓,只如天边的彩虹一般的虹光。夏兮渃敢言,倘若这栋建筑立于世间,定是名列世界最美别墅的绝美存在。夏兮渃谨慎地把这幅“画中画”卷好收纳在床头柜里,弯下身子去拾起散落在地上的相片。 不想这一看,却让办过数十件案子的夏兮渃也发起愣来。相片中是两具已看不出容貌的焦尸,从一旁车体零件,不难推测是在车祸事故发生后,损坏的油箱漏出来的汽油,因为不明缘故燃烧起来引发的爆炸,导致当时车内的驾驶以及副驾驶丧生。而另一张相片不仅有些泛黄,边角也有不少摩擦的痕迹,可见年代较为久远。其中的男子看上去则像是溺毙的,遗体不正常的浮肿多半也是浸泡了过久的海水所致。尽管如此,还是能够看得出来这名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不仅是五官与浅川樱有七、八分相似,眉眼之间透着的飒飒英气更是像足了十分。夏兮渃不得不合理的猜测,当中人有很大的可能性是浅川樱的祖父,至于第一张相片中的两具焦尸便是她的父母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夏兮渃打从心底油然升起一股惧意,浅川一家的人好似都是死于非命般。 再下来的照片则是一颗未经雕琢的裸石,通体散发着仿佛燃烧着的火红流光溢彩。尝有一说,上帝在创造万物时,所创造的十二种宝石中最珍贵的即是红宝石。其中又以“鸽血红”堪为上品,如这一颗裸石,它的红色除了纯净、饱和、明亮之外,更给人以强烈的“流动的血”的感觉,见之不凡,比从前她看过的任何宝石都来得令人惊艳而不俗。夏兮渃不由自主地想,这样的稀世珍宝若是被宝石猎人看中了,伺机下手并制造了这一桩桩事件,倒也说得过去。而不管怎么说,这些都只是毫无根据的臆测罢了,甚至不能与真相勾上个边。压在底处的最后一张相片,夏兮渃却了无观看的兴致。一夕被卷入这般错综复杂的谜案中,倦意从四肢钻进血液中,她的肢体、她的骨骼,都软绵绵、轻飘飘的,像是失重了一般,如软泥摊在青草上,卧在柔软的床铺上,再没有力气站起来,眼圈略显乌黑,步态也透露着疲惫。瞅着外头的天色已渐渐地暗下,身边少了个人提醒,夏兮渃不自觉地忙活的忘了时间,血糖过低所致的昏沉重重的袭来,令她只想抛开一切,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