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取的何种兽皮经历上万年也未曾完全磨灭,即使岁月不留丝毫情面,依旧有模糊的字迹留下。但仅是不连贯的几个句子罢了,可依旧给了欧阳少恭难以言喻的冲击。 风清扬与欧阳少恭相识已经十几年之久了。从未见过他如今的这般模样,迷茫以及脆弱无力。 她扶着他坐下,拿过他手里的兽皮,仅有的几个句子,映入眼前,在心中泛起骇浪。 “……长琴……” “……天道异变,屠万灵以祭己道……” “……一丝生机。” “……都是棋子罢了,都是算……” “不甘……不甘……” …… “这是!”风清扬瞪大了眼睛,虽然兽皮上话语不全,但其中的信息依旧惊人。 百里屠苏接过风清扬递来的东西,仔细看着之后同样震惊的看着两人。 欧阳少恭凄惨的一笑,怪不得出事后父神不留丝毫往日之情,怪不得区区凡人亦可捕捉自己的仙魂,怪不得自己总有毁灭世界的冲动,只不过因着自己对幸福还有着些许的向往,未曾下手罢了。 他垂下眸子遮住满脸的嘲讽,一切都是算计好的,天道!天道!自己如何斗得过天道? “少恭……”风轻扬蹲下身子,握住他的手,抿了抿嘴,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若是一切都是天道算计好的,那么自己两人又如何躲得过呢。 欧阳少恭握的拳头紧了紧,若真如那兽皮上所说,自己是个全都有不由己的棋子,那么何苦连累她。 百里屠苏此时心中也一团的乱,这上古仙神都是棋子,自己又如何摆脱被命运拨弄的人生轨迹?只是不论如何,总是要活下去呀…… “……少恭,清扬,”百里屠苏沉默许久,终是开了口,“不是还有一丝生机吗?”虽然两人从未曾说过什么,但自从下了天墉城以来,两人对自己再未有过任何遮掩,种种法门,再加上今天这件事,即使自己在木然也有了些知觉,又怎会不明白此事与他们息息相关呢? 风清扬听了百里屠苏的话,抬头看下欧阳少恭,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拿回兽皮仔细看了又看,那一丝生机四个字赫然在上。 “少恭,屠苏说的对,我们不可以就这样放弃的。” 欧阳少恭抬起头看着风清扬与百里屠苏两人,他们紧紧地注视着自己,目光中满是期待与鼓励! 欧阳少恭心里叹了又叹,开始慢慢讲起自己的身世。 这些风清扬都是知道的,百里屠苏却震惊不已。他虽知道欧阳少恭的身世定是有些来历,却不曾想他与自己却有着这样的纠缠。 百里屠苏的声音有些嘶哑,“是因为焚寂剑才对我这般好吗?”百里屠苏轻声问着,他有些受伤。自己多年来的第一个朋友,除去师傅、师兄和芙蕖师姐之外第一个愿意亲近自己的人,竟然只是因为焚寂剑吗?” 风清扬看着他暗下去的眸子急忙解释:“屠苏,起初是为了焚寂剑才去的天墉城,但与你相识,却并非为了这把剑。你与我们相交这么久,就算少恭的实力不清楚,我的实力你也应该知晓一二,当初的天墉城有几人可拦我,我为何如此麻烦?何不直接盗了剑更好些?” 百里屠苏的命运也是多舛的。自己并不愿让他好不容易阳光了些的眸子再次昏暗下去,“屠苏,我之所以带你出来,一是想让你多经历一些,这是你这些年从未体验过的,二是我有在不伤害你的情况下,取出仙魂的把握,而这时机就在始皇陵那儿,等到了地方便万事俱备了。” 百里屠苏抬头认真的看着风清扬又看看面色一片苍白的欧阳少恭,心里将所有的一切重新想过,却如她所说,而且两人的心意自己也不是体会不出的。 “嗯。”百里屠苏点点头,自己只是不善言辞木然了些,但又非痴傻,他人对自己的心意如何,自是有一番思良的。况且这一半仙魂本就是他的。自己只不过靠着他苟活了这些年而已。 风清扬看他点点头,叹了口气,坐在把欧阳少恭的身边。 “想来上古仙神的先后寂灭怕也都是应了劫,还有万年来这修仙界的逐渐没落,各种法门的慢慢消失,也应该都是它的手笔,由此看来这天道也应是不能直接出手的,如此倒还真有机会。”风清扬想起自己在上个世界与天道近距离接触的事,天道应该对自己的世界,不能直接干涉,对外来者到是可以出手,可自己身上有上个世界天道所赠与的巨大功德,想必意轻易它也不会出手动自己的。 “想来它是可以改变世人命运,间接达到目的的。”欧阳少恭叹了口气说着。 “所以,当务之急,是马上去始皇陵,借着那里的玉恒让少恭的仙魂归位,不过屠苏你放心,我有把握。” 百里屠苏点点头也是该物归原主了,且就算是为了这天下苍生自己也是愿意的。若天道真要屠万灵以祭己道,又有几人能得以存活?自己是经历过那样的惨剧的,又怎么忍心让悲剧重临人间。 “我们先休息一夜,明日一早起程。” 三人就近找了房间,可这漫漫长夜,又有谁能够入睡呢。 天色漆黑一片,仅有的月光也早已隐匿,破晓之刻将要来临。 当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三人在院子中再次会面,没有多余的话语,便出发了。 东方的天空不知何时变得火红,是难得一见的朝霞。 三人心中有事,速度自然不慢。在第二天中午便到了目的地。 始皇陵在荒山中,说是荒山也只是因为山中林密,虫蛇鸟兽繁多,不见人烟而已,却并无荒凉之感,反而清幽怡人,可是世人却想不到这深山中,竟然埋葬着千古一帝。 因为欧阳少恭提前让手下人探查过,所以三人没费多大劲便进了陵墓。 突然关闭的陵墓大门,让三人心中暗暗有了警惕。 “门上的机关能不被咱们三人发现想必墓中也并不简单,小心些。”风清扬看着面前满是长明灯的走廊说着。 “嗯。”百里屠苏点头,本以为只是凡间的一位帝王,就算手中有些能人也不会厉害到哪里去,却不想竟然有连自己三人都未曾发现的技巧。自己就罢了,毕竟涉世未深心思也并不在奇门八卦之上,可连少恭与清扬也未曾发现就太不正常了。 欧阳少恭走了两步,仔细打量这眼前的一切。因时光流逝变得昏暗的青砖整齐的铺开,而地上半点灰尘也无。走廊两面每隔三米,便是一盏长明灯,走廊尽头应该是个厅,只是现在看不大清楚 “走吧。”欧阳少恭说着,当先一步走了出去。 “这应是设下了除尘阵,”风清扬皱着眉头,“而且相当巧妙,比当下制品高出绝不止一个层次。” “墙上的画似乎是一个故事的开头。”百里屠苏看着墙壁说着。 风清扬两人向百里屠苏看着的方向看去,墙上是用不知名的燃料涂上去的,与那兽皮上的墨倒是有些相似。 左边一侧的墙画着的是云彩韵中隐约有人像是在摆宴庆贺什么,右面与左侧类似,同样的庆贺场面,只不过不见云彩,想必一侧是天宫,一侧是人间吧。 三人平稳的走过长廊,并没有想象中的机关暗器,什么都未曾发生异常平静。 长廊尽头如欧阳少恭所料,是个大厅。大厅中间只有一个鼎,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道,却异常的未有有半分血煞之气。 三人仔细看了看,里面是用血混合了的涂料。那墙上的应是用这个画的,与那兽皮上的也类似,只怕是同源了。 整个大厅空荡荡的,除了装着颜料的大鼎之外,再无其他摆放的物品,而墙上依旧有画。 大厅是圆形的,所以墙上并无棱角,好似为了壁画而特意设计的。 墙上从进来之初开始,左右两侧全是祥云及霞光,之后分为天地上下两部分,上面电闪雷鸣,下面波涛翻滚,接着中间位置就是走廊正对着的地方,出现一团迷雾,其中有什么隐约可见。三人看了半晌,百里屠苏突然惊叫一声。 “是琴!”说着,百里屠苏将自己看到的用手指了出来,那是一只凤凰,巨大的凤尾,遮盖住了琴身,竟一时未能看清,那竟是一张凤凰古琴。 风清扬震惊的看着画,又看看欧阳少恭,他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又联想到那张兽皮上的话,三人都是震惊莫名。 厅中并无其他摆设,唯一的线索,只能在鼎上。欧阳少恭看看大鼎,突然用力拍向大鼎。大鼎所在青砖载着巨鼎缓缓下沉,露出下面的墓室。 三人跳下,发现里面摆着满满的书架,上面放着的却不是书籍和竹简,满满的都是龟壳,且都是刻满了图案的龟壳,上面没有文字,全是图画。 三人仔细地看了每个架子上的图画,每一部分都是一个完整的故事,其中有上古传说,有黄帝蚩尤之战,有夏商之战,有春秋战国之乱,最后的部分应该是还没有完成,但猜测也知,应该是秦灭之后的战乱了。 “这些刻画的竟然都是战乱之苦。,包括从开始到结束,难道就像兽皮上所说的,屠万灵以祭己道,虽然不能直接出手,便间接变改变其他人的命运以达成目,难道始皇帝也发现了吗?” 百里屠苏也很是不解,历史对秦始皇的评价褒贬不一,但无法否认的是,他确实做过屠杀之事。 “这些故事都有一个共同特点。”欧阳少恭声音沉沉的。 “不光是死了很多人,你们发现了吗?这些最开始的那些龟甲上都有一个椭圆形的痕迹。”欧阳少恭指着一处说着,“我开始以为是处置不当,后来才发现是有意为之,且这块痕迹越来越大只,最后已然占了一半,你们看,”欧阳少恭指着一处墙壁,墙壁上的画倒是简单,只有三个事物。 “左边的这个应该是那团东西,右边的是个人,中间的这个箭头……”风清扬皱着眉,“这箭头的意思……不会是指这东西,最后变成人了吧。” “这是在告诉我们,所有的事情都是这个人引起的。”欧阳少恭咬着牙说。 “……它的化身吗?”风清扬是见过天道化身的。自然明白。 “哈哈哈哈!不错,终于有个像样的蝼蚁了。”嚣张的女声从墙壁那边传来,三人倾刻间站到了一起,防备着看着。 碰的一声,墙体应声而开。一个全身裹在斗篷里的人大笑着走了出来,斗篷虽然宽大但走动间隐约可见其中的玲珑。神秘人看着被翻动的架子,眼中闪过一抹厌恶,愚蠢的凡人! “怎么不这么不听话呢,走命定的路。也能有几天福可享,这是何苦来哉?” “命定的路!命定的什么路?命里注定去死吗?”风清扬看着她一阵皱眉,也不知为何,一见她就浑身不舒服,也没忍着,直接开口怼了过去。 “哼!”神秘人冷哼,直接一掌拍出,没有准备的风清扬直接飞出去撞在了墙上,还好反应快,卸掉了大半力,否则就不只是吐口血这么简单了。 “清扬!” “清扬!”欧阳少恭与百里屠苏同时喊出。 风清扬摆摆手,将口内鲜血吐出,就着欧阳少恭的力道站了起来。 “你姑奶奶我的作风,你倒是学得快呀。”不打招呼直接出手,这一直都是风清扬的作风。 “你若是识时务些,本座便放过你,不然你就留在这个世界同他一起陪葬吧。” “……”风轻扬眨眨眼睛看着她就像在看白痴,留在这个世界?自然是留在这儿的。风清扬看看旁边的欧阳少恭,眼里并没有丝毫的动摇。 欧阳少恭握着她的手紧了紧,转身面向神秘人满满的恨意。 风清扬看看欧阳少恭走上前来和他并肩而立,一边传音给百里屠苏,让他趁机离开。此战准备并不充分,结果很难预料,就不要牵连他人了。 百里屠苏自然明白,可自己又怎么会临阵怯逃呢?百里屠苏没回答,只是将焚寂剑拿在手上,和两人一起看着神秘人。 “哈哈哈……”神秘人大笑几声,看着他们,“那就一起来吧!”她袖袍一挥,一把长剑凭空而出,直接对上三人。 风清扬从空间拿出许久不用的龙骨剑,正面迎上,欧阳少恭取出长琴以音为刃,百里屠苏也不在压着焚寂剑,三人全力施为。但与神秘人也只将将打了个平手,但显然神秘人并未出全力。 风清扬眸光一闪,天道的酬谋怎么会让人堂而皇之地摆放在这里,放在世人面前?再联想之前神秘人眼中闪过的厌恶,风清扬将一排书架踢向她,只听斯拉一声,神秘人的黑袍就是被腐蚀一大块。 神秘人跳出战圈,看着自己的袍子,顿时气愤不已,当下又冲了过去,三人顿时陷入危机。几招过去神秘人看准机会,一掌将百里屠苏拍飞,百里屠苏吐血倒地,刚要挣扎着起身,焚寂煞气就趁机作乱,两相夹击之下昏了过去片刻间便生死不明。欧阳少恭只得将琴扔下,拿出剑来,刚要冲过去,却见风清扬不知为何停了一瞬,眨眼间就要被神秘人刺来的长剑刺穿欧阳少恭不及多想,飞身上前,他的长剑应声而断,而神秘人的剑却直接刺入胸口。 风清扬只感觉眼前一花,欧阳少恭就站在了自己面前。他的背上是露出的半截长剑,上面有血,正在往下滴落。 “少恭!”风清扬大叫一声将自己刚刚从鼎中收起的东西打向神秘人,刺啦一声,她在身上立刻出现一个大洞。 神秘人惊叫一声,也顾不得拔剑,就化作一阵青烟消散不见。 风清扬收起龙骨剑抱着将要倒地的欧阳少恭。 “少恭没事的,不会有事的……”也不知是在安慰欧阳少恭还是在安慰自己,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劈了啪啦的落个不停。 风清扬将剑从他胸口拔出,又在空间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那瓶被自己放置高阁的九转还魂丹,这是自己所能拿出的最好的疗伤药了。 果然不负所托,药刚入口欧阳少恭的伤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 “这是有了个外挂啊,想必那天道也不能把自己如何。”欧阳少恭看着自己完好如初的胸口开玩笑的说着。 却不想风清扬竟然当了真。 “可惜我炼丹技术并不高明,这一粒丹药还是当初从老家货那里抢过来的。”这是自己最初在修仙界从认识的朋友那里抢过来的,当然自己也付出了一颗火莲子的代价。 欧阳少恭摸摸她的头安慰着,表示自己并不在意,如此神药,又岂能当糖豆似的随便吃。 “先看看屠苏,也不知他如何了。” 风清扬擦了擦眼泪,连忙跑到屠苏身边。这个情况自己一时半会儿还真下不了手,只能求助似地看向欧阳少恭。 只是欧阳少恭实力并未恢复,也无法完全控制焚寂剑,无法两人只能联合相信将焚寂压制,然后带着百里屠苏回了天墉城。相信自己两人再加上紫胤真人就完全没问题了,说不定可以趁机将仙魂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