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对于穆隆阿的反应并不感到意外,但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巴彦布的反应。
作为皇帝的贴身侍卫、近臣、粘杆处的统领,他竟然不知道元春这个名字。
“皇爷第一次选秀的时候,贾家送了一个女儿进宫,名元春,巴彦布大人可曾记起来了?”
巴彦布猛的一拍额头:“记起来了,记起来了,之前脑子里一直在想扬州的问题,一时有些恍惚,只觉得名字有些熟悉,未曾往宫里想,林大人你这么一说,我就全想起来了。”
“贾珏确实在帮着贾女史在谋划,他给戴权送那么大的礼,虽然他没明着说什么,但戴权那老东西多精明啊,这事儿压根就不需要明说。”
“最近听说贾女史被调到太后娘娘身边去了,咱们皇爷是个极孝顺的,每日里都会去太后身边问安。”
“贾元春在太后身边待着,那件皇爷的次数也就多起来了,这意味着什么,想必不用我去说。”
“这事儿,就是戴权在里面使了力了。”
“没有戴权那老东西提及,太后能知道贾元春是谁吗?”
穆隆阿吃惊的道:“那这是,这是,贾家在两头下注?”
巴彦布点了点头:“我总觉得那天内应给我说的话,都是贾珏故意说给我听的,不然在那之后,那个内应也不会不知所踪了。”
穆隆阿和林如海都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
尤其是林如海,还感叹的道:“那就是个小狐狸,而且还是成了精的小狐狸,比起祁连城那个老狐狸来,一点儿都不差,甚至认真说起来,祁连城都不一定比的上他,因为祁连城没他狠,他不仅精明,而且下手够狠,知府衙门里什么情况,想必这些天来巴彦布大人已经调查的清清楚楚了,可贾珏一出手,就把那些人全都给镇住了,现在见了贾琏都表现的跟孙子一样,这就是因为贾珏够狠戾,谁也不想哪天突然就被贾珏盯上,被打算了还算好的,就怕弄个半死不活遭一辈子的罪。”
穆隆阿道:“那你们觉得,贾珏手上到底有没有那两份东西?那东西咱们先不说,只说那本账册,这东西真要落在了贾珏那孙子手里,咱们就彻底的被动了。”
巴彦布点了点头,这话说的对,穆隆阿来扬州,只有一份差事,那就是筹银子,可他不一样,他还有另外一份差事,这差事就落在贾琏身上,皇爷想借着盐商谋反的案子,好好打压打压贾家,而这棍子,就落在贾琏身上。
贾珏必然是要保贾琏的,如果贾珏手上有那本账册,到时候皇爷的棍子就没办法落在贾琏身上,也就没办法打击贾家了。
林如海这时候开口道:“照我来看,那本账册落在贾珏手上,是好事儿。”
“嗯?”穆隆阿疑惑的道:“怎讲?”
林如海道:“贾珏拿到那本册子,只能用来自保,或者用来保贾家,他是绝对不敢放出去的,毕竟放出去之后,对他,对贾琏,对贾家来说都无异于是竖立起了一大堆敌人。我们只要不对贾琏或者贾家露出敌意,贾珏就不会跟我们对着干,这样一来,盐商们的计划就会彻底落空了,但怕就怕这东西并没有在贾珏手里。”
“怕就怕这只是盐商们弄出来的障眼法,或者说盐商们故意把我们引到贾珏那边去,跟贾珏来一番龙争虎斗。”
“届时,盐商就可以坐收渔利。”
穆隆阿道:“可我们也不是傻子啊,凭什么要跟贾珏龙争虎斗?我们的目的一直就是盐商。”
林如海叹了一口气:“可如果有人上折子把这事儿公开了呢?说贾珏手上有一本账册,册子里记载着运司那一千八百万两银子的去向,那时候,你,是去跟贾珏要,还是不去跟贾珏要?”
“若你不去要,那参你的折子立马就会摆在皇爷的案头,若你去要,可贾珏手里并没有那本账册,你要怎么办?”
“若你逼着他交,他没有,那你是不是要跟贾珏对上,是不是要跟贾珏来个龙争虎斗?”
穆隆阿的脸一下子黑了:“原来这才是盐商们真正的杀手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