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刀尖贴在皮肤上,再进半分,便会直接要人命,那被刀尖压着的妇人吓得一声呜呜的嘶吼。
又在黑衣人凶狠的眼神下,不得不将嘴闭上。
刘大已经被他这一番动作吓的六神无主,“你,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黑衣人低低笑道,像是恶魔终于露出獠牙,“很简单,只需要刘狱使帮我们一个小忙。”
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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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换值的时间是在酉时。
吃过饭,刘大带着新来狱卒经过层层检查前来报到。
刘大虽是狱使,却是副的,之所以挑中他是因为此人极其的疼老婆孩子,好拿捏。
一进廷尉诏狱,就有人过来打招呼。
“刘头。”
“刘头。”
刘大笑着一一回应。
又有人从里面走出来,一眼就看见了他衣服鞋子上的污秽,问,“刘头,外面是不是又下雨了,看你衣服鞋子都湿了,可得当心点,别着凉了,要不然嫂子又该心疼了。”
刘大笑骂一声臭小子,回道,“你小子也当心着点,近些天不太平,可别回家的路都找不着。”
那人道,“怎么会,我眼神一向好。”
一众人笑嘻嘻的换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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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值的时间非常短,也就几句话的功夫,刘大正要带着人往外走,又有一人从牢房走出来,“站住。”
听到声音,刘大脚步顿住,表情僵了下,转过身,笑问,“王哥还没下值呢?”
王哥才是廷尉诏狱正史,专门负责廷尉诏狱内部的杂事管理。
王哥眯着眼睛看他,“听说你小子带来个新人,我过来看看。”
这几日,经历过几场刺客袭击,廷尉诏狱的人手明显不足,急需补充人手,这也是刘大敢大胆将彭森带进来的原因。
但带过来的人必须经过王哥的过目,刚刚他本打算趁着人不在,赶紧将人带进去,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刘大嘿嘿笑道,“这不是这几天人手不足吗,这小子是我远房亲戚,我看他踏实能干,就带过来试试,王哥看看,这小子可还行?”
说着,拉着彭森的衣袖将他带到王哥面前。
王哥皱眉看着眼前这个低垂着头,一言不发的人,“把头抬起来。”
彭森眼睛看着地面,手指无意间捏了捏。
刘大撇见他这个动作,眼皮一跳,用手碰了碰他,道,“王哥让你抬起头,你小子要是想在这里干,就抬起头让王哥看看。”
彭森慢慢抬起头。
拥有江湖人士和杀手双重身份,彭森的长相是那种很具有侵入性的类型,特别一双眼睛看人的时候,经常给人一种阴冷瘆人的感觉。
但当他垂下眼眸装乖巧的时候,也很具有欺骗性,他呐呐道,“王哥,以后请多多关照。”
王哥盯着他看了会,嗯了声,“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去吧。”
刘大唉了声,“好嘞!”
转过身,手掌颤抖的擦擦额角留下的冷汗,正欲抬步,后面的人又出声,“慢着。”
刘大心底一惊,慢慢转过身,“王哥……还有事?”
说着,见身边的人手按在腰上,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按住了他,拼命对他使眼色。
彭森眼睛眯了眯。
冷意随着没有温度的眸底无声漫开。
刘大赶忙放开手,回身,就被兜头扔过来一条粗布帕子,“我说你俩干什么呢,浑身上下都湿透了,也不怕着凉,快,擦擦。”
刘大从头上拽下帕子,胡乱的往身上擦擦,又给彭森擦擦,讨好笑笑,“嘿嘿,谢谢王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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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身后不再传来动静,刘大才敢回头看了眼,确定王哥已经走了,又转过身,对彭森道,“大哥,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你可一定要快啊。”
彭森黑漆漆眼睛落在他身上一瞬,“少废话,快带路。”
刘大赶忙前边带路,“是是,大哥,里边请。”
关押姜宏海的牢房在最里边,期间路过很多牢房,兰小钰的,周越权的,彭森却都没有驻足,直接来到最里面的牢房。
阴暗,潮湿,黑暗不见天日,是对这间牢房最好的诠释。
若不是桌面上还燃着一盏油灯,恐怕大白天都不见得能看见人。
刘大利索的将牢房门打开,又识相的退下。
彭森进入牢房,单膝跪下,“相爷。”
姜宏海过了很久才转过身,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消磨,他身上的气势似乎终于被磨掉一些,但整个人却更加的给人一种沉稳厚重感觉。
他看着来人道,“外面的局势如何?”
彭森将这些天发生的事一一汇报。
姜宏海似是早就料到,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在看到他湿了的衣角后,眼底一抹精光闪过,问,“这些天是不是下雨了?”
彭森道,“是。”想了想,又加了句,“很大,下了很多天了。”
之后,抬起头,疑惑的看着他。
姜宏海忽的哈哈大笑,笑的极没有形象,笑过之后,他低声嘶吼道,“真是天助我也,天不亡我姜家啊天不亡我姜家。”
彭森跪在地上,一句话不说。
姜宏海笑过之后,将他叫来身边,附耳说了几句话。
彭森闻言,猛的睁大眼睛。
从廷尉诏狱出来之后,彭森直奔廷尉府存放案宗的地方。
丞相姜宏海的案子牵涉重大,因此案宗放在最隐秘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打开案宗存放地的大门,在一个上了锁的小匣子里拿到钥匙,又打开一面墙后的暗格,彭森找到了此次关于河东郡几乎所有官员贩运私盐的证据以及收集到的信息。
或许是因为放置的地方足够隐秘,暗格里面放着的盒子上并没有落锁,彭森找到后也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将盒子悄悄打开一条缝,暗格也没有全部关上,然后墙上的壁画复位。
之后,又走到窗口,将窗户打开了一条不大不小不容易引人发觉的缝隙。
转身,离开了案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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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一直下了三天,三天后,廷尉府公开审理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