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丫鬟一前一后走了,宁轻雪扫了一眼亭下,花繁叶茂,却是单一的格调,看着扇华和碎心二人小心谨慎的盯着四处。这才转而对着蒋氏说道:“嫂子,这尝尝这碧螺茶,春天的气息还在呢。”
蒋氏知道她有话要说,见她不着急淡淡的模样,反而自己有些着急了。这位小姑子向来顽皮孩子气,突然这么一本正经的,还真让她有些不知所措,接过她递过来微热的茶,捧在手心中闻了闻:“是很清香,没想到亭子里还备着这样的茶。”
“嫂子。这茶还是去年的茶叶,虽然清香,但是还是不如从前,嫂子喝着可还好?”
蒋氏点了点头,却有些坐不住了,急急的道:“妹妹不是有话要说吗?可是什么事情?”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是跟她有关的事情,如若不然,又怎么会这么急着找她,却又有了机会不说。想了想又接着道:“妹妹可是觉得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宁轻雪微怔,的确,她一门心思的就想着来找蒋氏。临了了才发现还没想好要怎么说,随即有些暗淡的点了点头。
蒋氏呼出一口气,想起院子里多出来的那个丫鬟姨娘。有些自嘲的道:“妹妹若是为了不知如何开口而烦恼,那也太浪费这大好的时光了。倒是嫂子,烦心事还真是不少。”
宁轻雪抬眸望她,只觉得这样的气氛有些过于沉重,故作轻松的笑了笑,道:“嫂子,都怪我不好,轻雪做事一向没什么准头,嫂子莫怪啊!”
蒋氏无言的摇了摇头,低下眼帘望着手里还有余温的茶盏。
宁轻雪抿唇,伸出手握着她掌心微凉的手,轻声道:“嫂子,轻雪知道你在为院子里的事心烦,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大哥为何会认下这事,大哥素来有担当,有一说一,绝不会欺骗于人,更何况是嫂子你,大哥对嫂子如何,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嫂子也应该知道大哥才是。”
蒋氏睫毛微微一颤,想起自己那个风华无限的丈夫,可至今自己也未曾为他生下一子,不由神色暗淡:“我知道,都怪我不争气,不能给他生下一儿半女。”
宁轻雪暗暗替自己智商捉急,嫂子想的跟她说的完全是两码事,不由有些跳脚,但脑子里好不容易理清思绪,不敢情绪过于浮动,生怕到时候又说不清,只得再次说道:“嫂子,无关子嗣,若大哥在乎子嗣,何必等到现在,早先年老早就纳妾了。我只是觉得大哥也受人蒙蔽了,以为自己做出了那些事,觉得心中羞愧,所以才会接受碰心。”
蒋氏讶异的抬头,嘴唇微微颤动,随即眸光一闪,又有些神伤:“妹妹你就别安稳我了,你大哥是什么人,他又怎么会受人蒙蔽?”
宁志舒年纪轻轻便已经身兼数职,不仅是兵部侍郎,还是西营副将,操练兵士,混迹官场,心思自然谨慎,要说他被后院小小丫鬟算计了,说出来恐怕也没几人能信。
宁轻雪叹了口气:“我也知道,这只是我的猜测,纳妾这事看似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嫂子,你多年和大哥为伴,难道不知道大哥的为人,这样的事情他做不出的,还有碰心,她是你的贴身丫鬟,她有几斤几两,有什么心思,难道你不清楚吗?”
蒋氏原本空洞无神的眼睛瞬间有了丝光亮,喃喃的说道:“我该怎么做?”
宁轻雪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她不是担心揪不出内奸来,只是更担心嫂子因此而消沉下去。
“嫂子别担心,我今日来只是不想嫂子太难过,至于这大哥那里,现在还不需要说什么,我已经找人去查探了,有消息了就会告诉嫂子的。”
蒋氏见她说的有头有尾,忍不住眼眶微酸,点了点头。
“嫂子,你先回去吧,该如何还是如何,只是千万别因为一时之气就让别人有机会说闲话,不然受利的,就是别人了。”
“好,我知道,我知道该怎么做。”
蒋氏心里也思量了一番,碰心的心思她怎么会不知道,完全是有贼心没贼胆的,要说她能想出法子来上位,也不是那么让人相信,但是自己丈夫是个什么性子她更清楚,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思来想去,想必其中猫腻不少,再多想想最近二房宁轻柔的所作所为,倒有些把心思放到她身上去了。
大房的未来靠的不是宁轻雪,而是宁志舒,若真出什么乱子,受利的还不是她吗?
“嫂子,那我们就走吧,亭子里风大,别受了风寒才好。”
蒋氏笑着点了点头,心思虽沉重了些,但心情却又好了不少。
两人在院子里分手后便各自回了院子,宁轻雪刚推门而入便看到扇绿身旁站着个陈畅,眼神在两人之间扫了扫,似笑非笑的道:“这是在唱什么戏?夫妻双双把家还?”
扇绿一听狠狠瞪了一眼陈畅,脚丫子一挪就跑了老远。
宁轻雪笑了笑,收敛起神色道:“怎么样?这么快就有结果了?”
陈畅凛着身子道:“是的,县主要卑职查的临夏,其实是魏国公府的眼线,至于碰心,她不是蒋家的家生子,是前些年蒋家买进的丫鬟,家人都远在岭南,只是卑职追查过去,那些人都已经不在岭南了。”
宁轻雪眼神微眯,这安云逸的手下办事可真利索,这才短短小半日,竟然就查的这么清楚。
“魏国公府的眼线?白羽默是不是很蠢啊?你怎么这么快就查出来了?”
传说中的眼线暗子什么的,不应该剥除重重关卡各种伪装,才能露出庐山真面目吗?怎么到她这里就不一样了?
陈畅听了嘴角微抽,什么叫白羽默是不是很蠢,她怎么就不能说他办事靠谱啊。其实这魏国公府的眼线世子早就知道,所以根本就没去查,可是,县主这个问题他要不要把世子说出来呀?万一县主觉得世子知道却不告诉她,仍由魏国公的人在伯府搅弄风云,会不会杀上门啊?
陈畅暗自纠结着小细节,一脸便秘的模样让宁轻雪误以为她的话打击到某人脆弱的小心脏,是以伸出手大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宽慰。
陈畅冷不丁被拍打肩膀,还以为眼前这位未来世子夫人要动手了,吓得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忙不迭的道:“其实是因为这个消息早就已经知道,但是世子说要留着魏国公府的人,所以才没动手。”
宁轻雪伸在半空中的手一顿,深呼了一口气,瞟了一眼陈畅,然后大步朝书桌走去,提起手中的毛笔在纸上大笔一挥。
陈畅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只是赫然是几个霸气的字体,上书:安云逸,然后旁边还画了一只大猪头。
宁轻雪放下手中的毛笔,掀起眼前的纸,吹了吹上面的墨迹,叠好递给陈畅。
陈畅冒着冷汗颤抖着小手接过这火辣辣的纸,只觉得手中有千金之重。
县主不会是想让我带回去给世子吧?
“这个你带回去给安云逸,就说中秋佳节将至,这个是本小姐给他的贺礼,至于回礼,本小姐也看不上他什么东西,就不要送过来了。”
宁轻雪话音刚落,陈畅就觉得眼前一黑,一旁的扇绿看的很是解气。
宁轻雪满意的看着左右为难的陈畅,既然欺负不了安云逸,欺负欺负他的手下好像也很舒心呢,竟然拿她伯府当枪使,现在好了吧,闹出这样事了,看他还好意思不出手帮忙。
陈畅见眼前这位小祖宗似乎没有收回旨意的打算,咽着口水把纸条塞进了袖口了。
“对了,你说碰心的家人都不见了,是什么意思?那临夏和碰心可有什么关系,你查清楚了吗?”
“卑职只查出,那碰心的家人是五天前突然失踪的,还没有证据查出来是魏国公府的人做的,不过猜想,也八九不离十了,至于其他的请恕卑职无能。”
宁轻雪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思索了片刻,又道,“我想见见安世子,你回去告诉他一声,明日晌午,萃红楼见。”
陈畅浑身一抖,姑奶奶,那里可是青楼。
“县,县主,那儿可是青楼啊。”
宁轻雪眉毛一挑,一脸鄙夷的道:“咋了,难道你家英明神武玉树临风的安大世子没去过青楼?”
扇华在一旁默念,小姐,你也没去过好吗?
陈畅略思索了一会,还是觉得世子的清誉比较重要,出卖隐私什么的,已经顾不上了。
“是的,世子从未踏足青楼此等污秽之地。”
宁轻雪长长的哦了一声,眼带戏谑的道:“那就是萃红楼了,就这么定了,对了,明日你也一起来,本小姐带你们主仆俩开开眼!”
扇华脑海中叮当一声,完了,小姐这回要去青楼了,到底要不要拿刀架她脖子上呢?
陈畅只觉得背后冷汗直冒,没见过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不是说千金小姐大家闺秀什么的,全是温柔体贴,志趣风雅的吗?他家这个未来世子夫人要带着未过门的,啊呸,世子去逛青楼,这算个什么事嘛。
“那卑职遵命。”
想了想还是应了下来,毕竟世子夫人实在不好缠,要是再说下去,保不准自个什么时候就蹦出个老婆来了。再说,就算自己答应了,世子肯定不会答应的!
抱着对自家世子的全权信任,陈畅信心十足的溜回侯府,然而当世子大大饶有兴趣的对他说出好哇这两个字顺便一双炯炯有神的俊眼里带着浓浓兴趣的时候,陈畅深深为自己的未来担忧,思索着万一哪天世子夫人塞他一个女娃子,说是他女儿的时候,作为一个未婚人士,他到底要不要接?
“世子,这是县主要卑职转交给世子的。”
捏了捏袖口里的纸条,陈畅颤抖着小心脏递了过去,在安云逸指尖触到那纸张开始,就脚底抹油迅速开溜。
安云逸有些诧异的看着向来木讷的陈畅逃跑手脚如此灵活,接着打开叠好的纸张,看到上面的一笔一划时先是觉得喉咙一梗,随后笑着又叠了起来,放在了书桌上的一个小匣子里,里面赫然还有一截断了的望远镜碎片。
第二日安云逸应邀到了萃红楼,萃红楼是皇城中最大的青楼,达官显贵之人素日都爱到这里来消遣,安云逸一身白袍,身上清冷的气息散发着遗世独立之感,出现在这萃红楼门口气息之间有些格格不入。
陈畅一脸纠结的跟在后面,他向来不喜欢这样的地方,也不知道世子是怎么想的。
“世子,三公子过来了!”
安云逸转头看去,果然见安云明朝这里走来。
陈畅有些兴奋的看着过来的安云明,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这么喜欢这个三公子出现。
三公子,快把我拖走啊,快啊!
“二哥,你怎么在这里?我刚刚和还以为我看错了呢。”
安云明看了看朝他挤眉弄眼又被他直接无视的陈畅,总觉得自家哥哥是路过的,可是那一只脚又实实在在跨在别人的台阶上
“事情谈好了?”
安云明点了点头,道:“已经商量好”
“那就一起进去吧。”
安云逸淡淡的落在一句话,似乎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这样的话,却惊得安云明下巴要落地了。
他那个桀骜孤高的二哥要去青楼?完了还要带上他!要是知道二哥嘱咐他商量完事情去找他指的是逛青楼,那打死他也不过来,可是,现在好像已经来不及了。
“咳咳,二哥,这种带坏弟弟的事情要是被娘和祖母知道了,你会挨揍的。”
陈畅很想狠狠点头表示同意,带坏侍卫这种事也会挨揍的!
安云逸没有看他,语调有些轻松的道:“是吗?那就一起挨揍吧。”
安云明只觉得乌云罩头,他可不是什么纨绔子弟,向来对青楼无感,还要进去?开什么玩笑。
正想溜走的安云明被眼尖的陈畅抓住,安云明分明从他眼中看到了要死一起死你跑我咋办的恶意。
恨恨甩开袖子踢了他一脚,跟着安云逸进了门。
老鸨老早就看到了门口的贵客,可是碍于身份又不敢上前叫姑娘去迎客,只得呆在楼里,就等着人进来了,人一进来,老鸨只觉得嘴角都咧到耳朵上去了。
刚一进门,浓浓的胭脂味就涌了过来,接踵而来的还有一坨坨的人,还是女人,其中还混杂着一个花枝招展,徐娘半老,满眼精光的老鸨。
陈畅眼疾手快的拦住了迎上来的女人吗,用眼神告诉他们爷今儿不爽。
老鸨见惯了场面,当即呵斥了所有的姑娘们,姑娘们恋恋不舍的散开了,眼神就都明目张胆的黏在安云逸兄弟身上。
这两位可是皇城有名的世家子弟,身份显赫,且权势盖天,哪个不是现在未嫁小姐的丈夫之选。
“老鸨,楼上一个雅间。”
陈畅递上一锭金子,老鸨见了喜笑颜开,连连让小厮带人上楼。
“两位公子,可需要姑娘相陪?”老鸨笑嘻嘻的站在眼前。
这萃红楼之所以在所有青楼中脱颖而出,不仅仅是因为这里的姑娘漂亮懂事,更因为这里的特殊服务。
这背后的主人是个极有心思之人,单靠一个普通的青楼就想在繁华的皇城站稳脚跟,只有漂亮姑娘,又怎么够呢?皇城是最为复杂之地,朝臣心思诡谲,再加上如今的形式,必定有党派之分,有时候要商量什么事情的,最好的地点自然是青楼。一来人多掩人耳目,二来也能寻欢作乐。但一般的青楼很难做到保密,而萃红楼却恰恰提供这样的服务,是以萃红楼不仅受人欢迎,也颇招人眼,但它仍能长年不倒,可见其背后主人的手腕筹谋之厉害。
安云逸拣了干净的位置坐下,挥了挥手,老鸨心领神会的就退下了。
“二,二哥,你来这里又不找姑娘,难道是来喝茶的?”
安云明有些摸不着头脑,见陈畅一本正经在站在那里,拿眼睛瞪了瞪他。
“宁公子是怎么说的?”
安云明转回视线,想起刚刚和宁志舒商量的事情,随即神采奕奕的道:“宁大哥自然同意了,魏国公府做的太过,手伸到伯府内院,伯爷已经表态,宁大哥也早就按耐不住了。”叼节司血。
安云逸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突然门外一阵闹哄哄的声音响起,门被哐当一声打开,进来三个粉头红面的男子,老鸨在后面追着,却也没挡住。
“二位公子,这”
“这是我的客人,你下去吧。”
老鸨这才松了一口气,带着身后追来的护卫挥了挥手,关上门就走了。
安云明皱着眉头看向那三人,随即恍然大悟,连连上前:“这不是未来嫂子嘛,来来来,快坐啊!上回嫂子把雪莲送进府,及时救了小弟一命,小弟铭感五内啊!”
陈畅看着十分殷勤的安云明,又见妆容精致难以辨别的宁轻雪,忽然很想看看安世子,却见他仍独自坐着,面上没有丝毫的不满,不由想到,这小叔子在青楼里看到未来嫂子还这么殷勤真的没什么问题吗?作为人家的未来夫君,自己老婆逛青楼真的不应该管管吗?
宁轻雪被拉着坐在安云明原本的位置上,见他小子很上道的给她端茶递点心,他嘴里让她很不爽的嫂子两个字也就被忽略不计了。
扇华扇绿也是一身男装,直挺挺的立在宁轻雪的身后。
待所有人都到位,宁轻雪偏着脑袋问道:“你们俩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来了?”
“是啊!”安云明觉得这个会逛青楼的嫂子实在有趣极了,就像第一次在游船上见到她一样,充满了兴趣,更别提她还救了自己一命。
宁轻雪一听就有些泄气,她可是在家装扮了很久呢!这身男装还是趁着大哥不在,偷偷叫嫂子拿来的呢!
“叫我出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安云逸看着她,见她微皱的眉头,食指微动,按捺住想要上前的冲动。
“我有事要找你帮忙啊!”
宁轻雪快速挥去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哦?说来听听看,看我能不能为你解惑。”
“那我就直说了。前段日子,宁轻柔有一天偷偷出门过,她被找回来后说有人要轻薄毁她名誉,还说是我派的人,我想让你帮我查查这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若果是真的,那又是谁干的?”
想起那时候自己闯到墨院,正好遇到宁轻柔偷偷出府,然后她又被找了回来,最后还诬陷她派人毁她名誉,可是自己否认后她又噤声不语,到现在也没提起,总觉得里面怪怪的,可她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
安云逸略一思索,随即笑了笑,朗声道:“这事我知道。”
“你知道?这么说,这件事真的是有人想陷害我的?”
不光宁轻雪瞪大眼睛,就连身后的扇华扇绿都一脸惊讶的看着他。
“是,也不是。”
宁轻雪皱眉,一脸不满的道:“什么叫是也不是,到底是不是,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别卖关子!”
安云明微张嘴巴,他这辈子都没敢跟二哥多说一句废话,这未来嫂子果然不同凡响!
“伯府的事情我当时并未深究,知道这事也是巧合,所以就派人按例查了查。引宁轻柔出门的人是白羽默,但他本人当时并未出现,而去轻薄她的男子是白羽默引来的,此人是城西一个屠夫的儿子,贪财好色,看见美人,又是在无人之地,不需要人说他都会”
宁轻雪惊呼一声:“他引来这样的人做什么,难道不怕他毁了轻柔的清白?”
安云明皱着眉道:“是啊,他想干什么?他不是一直在利用宁轻柔吗?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安云逸唇边扯起一抹冷笑:“是啊,本就是一颗棋子,若是毁了清白有利大局的话,毁了那又如何?”
宁轻雪瞬间想到了自己,莫不成就是想要栽赃给她?结合那日宁轻柔死活说她要毁了她清白的画面,还又能说什么。
“没想到这白公子看起来温雅,内里却如此机关算尽,他是神仙不成?他怎么知道我会闯进墨院,还让轻柔以为是我设计的,为的就是抓个正着。”宁轻雪有些愤恨,没想到自己看走眼的这个地步,当初还真以为他是个风雅君子。
“倒也不全是,你闯进去只会坐实了栽赃罢了,若不闯进去,宁轻柔对你也会有了猜忌,他不需要让她认定,只需要和你彻底离心罢了。你闯进去,只是巧合。”
“那也是为了栽赃我啊!太气人了!”
安云明思索着,摸了摸没有胡子的下巴道:“二哥你不是说,是但也不是吗?这又是什么意思?”
安云逸耐着性子解释道:“往深层次里面想,若是没有轻雪闹事,那伯府的人就不会知道宁轻柔失踪,那自然也不会去找她,那么到时候她必定被那男子轻薄毁清白,届时白羽默再以英雄姿态出现救了她,然后再告诉她说他自己不会嫌弃她已经不是清白之身,你说宁轻柔会怎么样?”
“恩,肯定对他更死心塌地了!”安云明煞有其事的道。
“没错,这样一来他再说几句话,宁轻柔自然以为那人是轻雪派去的,生了恨意,而白羽默更是成了宽容大度的贴心郎君,如此一箭双雕来对付伯府,也难为他如此用心了。”
安云逸冷哼一声,显然对这样的手段嗤之以鼻。
宁轻雪消化着安云逸的话,一想到那个面上笑的如沐春风的白羽默就觉得寒意阵阵。
“可是,轻柔一直坚信,白羽默会娶她的”
“到时候伯府一倒,侯府的助力便消失,他还需要娶一个无用的女人吗?至于清白不清白,就更是无稽之谈了。”安云明语气冰冷,几近冷酷无情的话冻得整个房间都寂静不已。
良久,宁轻雪叹了口气,难怪在皇觉寺的时候,宁轻柔忽然变的那么狠厉,原来如此。
“你早就知道吗?”
安云逸有些心虚的道:“前些日子才查出来的,他做的很隐蔽。”
宁轻雪点了点头,看安云明一脸阴沉的想着什么,又将视线落在不远处,缓缓道来:“那大哥院子里的丫鬟是魏国公府眼线这件事你早知道了吧,干嘛不告诉我!现在好了,嫂子要伤心死了!”
“没错,我是知道,我也有找人盯着的,至于那个丫鬟爬床了,也确实和魏国公有关系,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你不相信我,难道也不相信你哥哥?”
“哥哥?你什么意思?”
安云明笑道:“你以为你哥哥怎么会认下这个名头?你哥哥趁着刺客一案斩了魏国公府不少的势力,他们能不给你哥找事吗?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尽管问我,我都知道!”
宁轻雪看着猛拍胸脯的安云明,都有点替他觉得疼。
“那你就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嘿嘿,你哥哥不过就是将计就计。你瞧着好了,马上就有好戏看了,以此报这算计之仇。”
“什么好戏,这个我先不管,我只知道嫂子现在很伤心,你们总得让我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好安慰她吧!”
“这事不要告诉你嫂子,免得多生事端。”
安云逸连连阻止。
“是啊,还是不说了,她若对你哥哥有信心,就应该相信他,等这么一段日子,总该等得住吧?”
宁轻雪有些迷茫的点头,好像说的有点道理。
一行人商量完事情便步下楼来,刚出了萃红楼,就听到不远处纷扰的声音传来。
“那里怎么回事,好多人呀。”
安云明立即狗腿的上前道:“走,咱们瞧瞧去?”
宁轻雪立刻同意的点点头。
走近了才发现,此处是有名的伶人馆,宁轻雪有些害羞的拍了一下前头高个子。
“你做什么打我?”高个子不解的看着她。
“嘿嘿,这位大哥,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这么多人?”
宁轻雪试图往前看去,但碍于身高不够,只得作罢。
那高个子顿时生出自豪感,饶有兴致的道:“你不知道,刚才啊,那吏部尚书家的穆大公子打死了一个人!”
宁轻雪夸张的啊了一声,又很有兴趣的道:“这怎么回事啊!怎么会打死人啊!”
“你呀来迟了,我刚刚亲眼看见的,那穆公子为了一个男妓跟远文伯家的二公子争吵了起来,错手把人给杀了!”
“什么!杀人了?”
宁轻雪睁着大眼,咽了咽口水,果断拉着众人远离这里。
“这远文伯虽远离朝廷,却是清河郡主的公公,清河郡主可是先太后的侄女,远文伯一家定然不会轻易放过。这回,这吏部尚书,可栽大跟头了。”
安云明颇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劲,宁轻雪忽然想起来,问道:“这不会就是你说的好戏吧?”
安云明故作神秘的笑了笑。
“好了,你出来好些时候了,快回去吧,陈畅,护送县主回府。”
宁轻雪一听要她回去,顿时就不乐意的瞪着他:“我什么时候回去我自己知道,我好不容易溜出来,怎么能轻易回去?”
安云逸扫了她一眼,视线落在她穿的男装上:“看时辰,你大哥已经回府了,你穿着他的衣裳出来闲逛,也不怕被他抓到?到时候免不了一顿训吧?”
宁轻雪扯了扯身上有些宽大的衣裳,没有细究他怎么知道这衣裳是他大哥的,思量了半晌恹恹的带着扇华扇绿往伯府走去。
“陈畅,送县主回去后来我这里一趟。”
“是,世子。”
扇绿一路上都不去看跟在后面的陈畅,惹得他一头雾水,不明白自己怎么惹到她了。
待回了伯府,陈畅便依言去了侯府见安云逸,当他看着拿在手里的一套又一套男装的时候,有些无语的看着自家主子。
什么时候这纵然未来妻子出去乱逛的习惯能改改?
安大世子显然不以为意,挑着眉头道:“还不快去?”
陈畅歪歪鼻子就迈出了竹屋,四十五度角仰天长叹,想想以前当暗卫的日子,忽然有些怀念起来了。
宁轻雪看到那一叠叠的男装时,把安云逸那唯一的一丢丢不好也全给忘了,拣起一件藏青色的长衫,贴在身上试了试,尺寸刚刚好。
“替我谢谢你家主子哈!”
陈颤:我就笑笑,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