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宛压根不将南蛮子的叫喊放在眼里,她红着眼睛的平静,也感染了其他将士们。
他们激动地非要下去报仇的情绪也平复了下来。
“可看清楚了,左千总在其中吗?”苏宛望着远远的一字排开的随风舞动的头颅,语气滞涩的问道。
左笑风带出去五十人。这里的头颅少说也有三十余人。苏宛想到那些原本活生生的将士们,似乎昨天还在跟他开黄腔,还笑着与她玩笑去青楼看花魁的兄弟们,再见却是这般景象,心中的抽痛不比任何人少。
她紧紧绞着袖子里的双手,才勉强让自己看着那些鲜血模糊的头颅时没有吐出来。
想她一个遵纪守法的良好公民,平时见点别人的血都要心悸头晕好半天。直到此刻,苏宛才真正的明白了战场的残酷以及和平的可贵!
周来福与唐书凯一左一右站在她身边,回答她的人是唐书凯,“左千总并未在其中,但”
这个苏宛一到边城就很喜欢的小伙子此时脸色异常难看,平日里的嬉皮笑脸也早就被悲愤刚毅所取代。他顿了顿,道:“左千总只领兵五十人,倘若与南夷军撞了个正着,只怕也已经不过万事没有绝对,左千总他武艺高强。说不定”
他再也说不下去,那些话连自己都不相信,又怎么能够取信苏宛。
苏宛却很平静的嗯了一声:“吉人自有天相,若南蛮子真的杀了左千总,此刻必定会将他的头颅也高高挂起,更得意的羞辱咱们。”
唐书凯脸上神色果然一松,“没错,想来左千总定然是平安无事的。”
他没能安慰到苏宛,却被苏宛巧的安慰了。
苏宛在城楼上站了很久,雪花落在她身上,总会被楚之晏及时的拍去。她身上干净如初,楚之晏却变成了个雪人。
苏宛回过神来,才发现一声不吭陪伴着自己的楚之晏,她歉意的对他笑了笑,想伸手拍去他身上的积雪,却被他拦住了。
“凉。”他微笑着对她说。
苏宛冷得犹如跌至冰窖的心。就这样被楚之晏的微笑捂暖了。
不管前路如何。这个人总是陪着自己,给她勇气和继续走下去的力气,这就够了!
午后,苏宛与周来福唐书凯等人开了个小小的会议,“韩总兵那边算是顺利突围,咱们的人也已换上了南夷人的衣裳,暂时守在沼泽地那边。如果韩总兵此行顺利,咱们才算是解了燃眉之急。然而眼下,咱们要面对的是更严峻的形势!”
唐书凯最先领会苏宛的意思:“这雪怕是到傍晚就会停了,而韩总兵他们顺利的话,也要明天才能赶到南蛮子的老窝。雪一旦停了,南蛮子势必会发动新一轮的攻城战。”
“没错,这正是我所担心的。”苏宛揉了揉额角,“你们可守得住?”
唐书凯与周来福对视一眼,两人神情一样的坚定:“将军放心,我们会誓死守住城门!”
“只要坚持再坚持一天。等韩总兵捣毁南蛮子的老窝,消息传到他们耳中,没后后方粮草的支持,他们守不了多久的。”
小型会议结束后,楚之晏态度颇为强硬的将苏宛带回了营地。
苏宛并无不悦,她自然明白,他是因为担心她身体吃不消的缘故。
两人胡乱用了点饭,军医匆匆来寻楚之晏,想是有他处理不了的伤患,楚之晏便匆匆的跟着去了。
苏宛一个人呆着,那漫无边际的无力感就快将她淹没时,赵全兴匆匆的跑了进来。她精神一震,忙问道:“可是有什么消息?”
赵全的脸色几乎都快成了苏宛心情的晴雨表,他哭丧着脸,带来的必定是坏消息,像眼下这般高兴跑进来的,肯定就是好消息了。
果然,赵全开口道:“将军,天大的好消息,方才将士们在城楼上,发现南蛮子的驻地起了大火,那火烧的,天都快被烧红了。咱们仔细一看,烧起来的地方,正是南蛮子屯粮的粮仓以及兵器所在,这回南蛮子是元气大伤了,哈哈哈哈”
苏宛都快被这个好消息砸晕了,她不敢置信的盯着赵全:“你说的可是真的?是谁放的火,知道了吗?”
“正要告诉将军,左千总回来了,他不但回来了,还趁着南蛮子忙着救火之时将兄弟们都一并带了回来!”赵全的声音又变得哽咽起来,“不过左千总也受了重伤,楚先生此刻正在替他疗伤止血!”
“啊。”苏宛惊呼一声,连忙问道:“伤的重不重,可有性命之忧?”
赵全亦是一脸担忧,“左千总出现在城门下时,已是一个血人了,兄弟们将他们接进城来,他当即就从马背上栽了下来,人事不知。伤得如何,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有楚先生在,左千总肯定会没事的。”
苏宛只是听着,就觉得紧张的要命,“告诉楚先生,无论怎么样,一定要救活左千总!”
“是!”
“与左千总一道回来的,有几人?”问这话时,苏宛的心止不住的颤抖了下。
赵全神色也变得悲哀起来:“连左千总在内,不过回来了六个人!对了,还有一个人,与左千总他们一道进城的,此刻就在外头。”叉序吉号。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