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向怀里的人,熨帖的眼神好似温暖的手,一处处细细地抚摸着和姑的脸庞,他温热的唇啜住她微薄的唇,和姑羞涩地回应着他的吻,勾住他的脖颈,将他越抱越紧,张大少爷的脸悄悄上飞上了绯红。
见他并没有很熟练地接吻,这与他平日里浪荡的模样并不匹配,和姑便打趣儿道:“你也不怎么会亲嘴儿嘛……”张士彦吃了瘪,扭过脸,又羞又臊,“只跟姑娘们搂搂抱抱过,还没……”看他羞臊得脸都红了,还不好意思让她看到,偏偏侧过脸,故意不看她,逗得和姑大笑,“喔……原来张大少爷连跟姑娘亲嘴儿都没亲过呢!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张士彦追问。
和姑见他羞涩,不免也有些羞涩,“我以为你这样浪荡的人……早就……”张士彦知道她在想什么,立马解释道,“我只是故作浪荡,如果连你都认为我确实是一个浪荡子的话,你就太不了解我了!”他将怀里的人轻轻地放下来,温柔地将她拢入怀中,男子的体温温热地包裹住和姑,似乎在这深夜寒露重的时节里,他的怀抱可以驱散所有寒冷,和姑贴在他的胸膛,环抱着他精壮的腰杆,依偎在他的怀里,鼻尖萦绕着他身上微妙的芬芳,令她有着莫名的安心安神的感受。
二人静静的享受着彼此扶持的温暖,相互依靠着,惊奇的安定让张士彦也十分意外,居然在她的身上有这种奇妙的感觉,能让他的疲惫一扫而空,即便她什么也没做,只是抱着她就感到十分宽慰,好似身上的重担都轻了许多。
“你知不知道……”缓缓间,张士彦复再开口,和姑纤细的手扶上他宽阔厚实的背脊,“嗯?”她问。
他懒懒地将脑袋搭在她的肩上,“我根本不知道我能在这个乱世中活多久……”这是他未曾和任何人提起的苦衷,“如今八王争权,朝廷力量薄弱,佞臣当道,忠良难过……”
“这样的时局,我又能撑多久呢?”他将他的顾虑吐露出来,“我会不会哪一天就殉职沙场?”在他人面前他是权谋一方、庇护百姓的大将军,但其实高位置上看不见的压力更大于风光,“所以你说配不上我,我真的很伤心。”
“我这样的将死之人,能在未死之时,求得一丝欢愉,已是难得,你居然还说你不配,你若不配,我便也不配得。”
应不是命运多舛,捉弄真挚的人,多年之后,张士彦确实死在征战的路上。
而后三年,和姑才得知他的死讯,他坟前,她哭瞎了双眼。
“他们都说王侯将相高官俸禄,你为何要亲身沙场?”她不明白,明明他也足够谋智,为何还非要冲锋陷阵,张士彦收紧怀抱,“要怨就怨这不平世道的道理,士族人心的作祟。”人们总是在明争暗斗,企图谋求生生世世的荣华富贵,都想剥下别人的皮给自己取暖。
张士彦的家族原本和睦美满,只是在他六岁时,父亲纳妾,其妾诞下一子,原本温良贤淑的娘亲变得善妒易怒,处处都将他和妾房的儿子作比较,他必须处处胜过那个庶出的弟弟,母亲才会有笑容。
没完没了的宅纬内斗让张士彦疲惫不堪,母亲怕弟弟会抢走张家的权势,便处处要求他出风头,强压着弟弟一头才行。
他原本不似如今这般浪荡,或许是在母亲的压迫下,故作放荡来反抗母亲的无尽的压迫。
他和弟弟张肃私下关系良好,兄友弟恭,但是硬生生因为母亲之间的勾心斗角,不得不日渐疏远。
都是张家的儿子,谁做继承又有什么很大的区别吗?张士彦不明白母亲日夜纠结的是什么。
但是辛母出身名贵大族,自然是不愿被平民出身的女子压了番位。她认为张老爷娶了这毫无门第之女,本就是对她的轻贱,囿于大家闺秀的温良德行,她也只能暗暗记下,心生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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