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泽将张颖牢牢护在身下,紧了紧手里的柴刀,只待野猪靠近,便要挥刀斩断野猪的头颅,他已经暗自打定主意,即使拼上性命,也绝不能让那畜生伤了张颖。 几息的功夫,风驰电掣的野猪已经冲到两人面前,野猪发出一阵刺耳的咆哮,疯狂地朝着二人扑了过来。 宋泽抱着张颖往左侧一滚,堪堪避开野猪第一回攻击,野猪见一击不中,越发愤怒,转头冲着宋泽袭来。 宋泽屏气凝息,将张颖推到一旁,举起柴刀便朝着野猪劈去,不想刀光未至,箭雨先行,却不知从哪里飞出一只利箭,嗖的一声,噗嗤一下正正刺入野猪眼眶。野猪吃痛,发出一声闷吼,横冲直撞朝着张颖扑来。 张颖大骇,想呼唤宋泽救命,然脖颈却似被人扼住一般,竟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一旁的宋泽肝胆俱裂,怒吼一声,举着柴刀扑向野猪。 野猪听到动静,身形一顿,正被宋泽砍中脊背,刀子入肉发出一声钝响,紧接着一股热流便顺着张颖的面颊淌了下来。张颖抬袖一擦,袖口顿时被鲜血染红,原是野猪血喷洒到了她的脸上。 张颖只觉面上湿湿黏黏,一股腥臭味直钻鼻尖,叫她恶心难耐,胃液上下翻腾。张颖咬紧牙关不敢出声,害怕宋泽分心。 野猪咆哮着调转身子朝宋泽袭去,宋泽闪避不及,咚的一声被野猪扑倒在地,正欲挣扎闪躲,又听嗖的一声,迎面一只利箭斜斜飞来,正中野猪眉心,野猪轰然倒地,发出一声闷响,腿脚挣扎了两下,便没了气息。 张颖惊魂未定,抬眼瞧了瞧倒在一旁的野猪,吓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宋泽喘着粗气,顺着利箭飞来的方向抬眼望去,见不远处立着一个黑衣男子,男子身负箭筒,手持长弓,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地上死透了的野猪。 宋泽强撑着身子忙了起来,半响双手才不再颤抖,随即俯身想要将张颖拉起来,不想一个手软一个腿软,拽了半响也没将人扶起来。 黑衣男子大步走上前来,踢了野猪一脚,仰天大笑一番,喜道:“总算死了,这畜牲力气极大,我家公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它射伤。” 宋泽好不容易扶起张颖,赶忙冲着那男子作了个揖,笑道:“多谢壮士救我夫妻二人性命,不知壮士怎么称呼?” 那男子并不搭理宋泽,甚至连眼角都没给宋泽一个。 宋泽也不生气,扶着张颖退到一旁,不想那男人突然说道:“你二人在此干甚?” 宋泽尚未回答,张颖已是火从心起,一把推开宋泽,冷声道:“这畜牲是你撵出来的?” 那男子没注意到张颖面色不善,答道:“我家主人在此打猎,碰巧遇到这畜牲出来觅食,便叮嘱我等将其围住……”男子侃侃而谈,语气中颇为骄傲。 张颖见这男子神态自大,字里行间没有半丝歉意,登时怒不可遏,大声道:“你打你的猎,我砍我的柴,我夫妻二人不曾冒犯于你,你却为何要驱逐这畜生惊吓我们?” 男子闻言一愣,正要出口辩驳,又听张颖斥道:“若是今天我夫妻俩出了什么事,你担待得起吗?” “今天你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休想离开这里!”张颖越说越气,心中愤意难平,自己怕的要死,别人却只当成儿戏,便是人命贱如草芥,也不当轻贱如斯! 一旁宋泽虽未说话,可对男子的态度也变了,全然不似之前的感激涕零。 男子愣怔片刻,似是没想到面前这个妇人竟会这般泼辣,被张颖骂了一通,面上顿时胀的通红,禁不住也恼怒起来,横眉冷眼,冲着张颖骂道:“你这妇人好生无理!如此这般不依不挠,可是……” 男子话未说完,又有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那声音颇为清冷,宛若玉石碰撞一般,“罗大,好了。” 张颖顺着声音一看,见一俊美无俦的白衣男子拧眉立在不远处,面上似是十分不悦。 张颖觉得这男子似是有些眼熟,正要细看,那男子又道:“给她二十辆银子,我们走吧。”说罢率先转身离开。 罗大狠狠瞪了张颖一眼,愤愤地从怀中掏出一袋碎银子扔到张颖怀里,随后抓起野猪后腿,将那野猪拖走了。 张颖杏目圆睁,瞬间闭了嘴,不敢再出言谩骂,原因无他,眼前这野猪少说两百来斤,这罗大竟然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将其拖走,足可见其力气之大,身手之矫健。 宋泽见张颖呆呆地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以为张颖惊吓过度,忙道:“你还好吧?” 张颖呆愣半响,突然一把抓住宋泽,大声道:“我想起来了!” 宋泽不明所以,张颖又道:“那白衣男子便是先前那张马车上坐着的人!” 宋泽蹙眉,又听张颖道:“奇怪了,这荒郊野岭的,他来这里打猎?” 张颖也不让宋泽插口,兀自自言自语,“算了,想这些做甚,那个家伙看着不是东西,出手倒是大方,二十两银子,够我们买好几亩地了。” 宋泽见张颖面无异色,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去,说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去找驴吧。” 张颖点点头,抬脚欲跟着宋泽,不想腿脚乏力,竟是不能行走,张颖哭丧着脸,啊呀一声,叫道:“我腿软。” 宋泽不敢把张颖单独放在这里,只得将人背起来,顺着小道去找毛驴。 两人将毛驴牵了回来,又把被野猪冲散的柴块重新捆起,给毛驴驮上,这才赶着毛驴下山回家。 张颖许是被野猪吓破了胆,腿脚依旧酸麻无力,跟着宋泽走了几步便栽倒在地。宋泽大骇,不敢再让张颖下地走路,索性将人背起来,朝着山下走去。 两人越过洼地,突然听见左侧传来一阵微弱的哼唧声,宋泽一惊,忙将张颖放下,拿起长刀,顺着声音摸了过去。 张颖心有余悸,面色煞白,全没了同罗大叫板时的气势,只懒懒蹲在一旁,等宋泽过来背她。 片刻之后,宋泽折了回来,怀里抱着三只黄棕相间的条状花纹小猪。张颖看的目瞪口呆,问道:“怎么回事?” 宋泽犹豫片刻,迟疑道:“前面捡的,应当是刚才那只野猪生的吧。” 张颖闻言笑弯了眼,面上喜意遮也遮不住,道:“总算老天有眼,我们先把这三只畜生带回去养着吧。” 宋泽要抱着猪崽,自然不好再背张颖。好在得了意外之财,张颖终是缓和过来,休息片刻便能自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