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琰难以置信的从书房之中冲了出来,冲到正院里头,瞧见只有几个洒扫的婆子正拿着大笤帚四下清扫着。他又脚不沾地的来到儿子的院中,院子里空空荡荡,亦只剩下了洒扫的仆妇。
他难以置信的回到正院,“王妃呢?世子呢?小郎君们呢?”
正扫地的仆妇们抬起头来。不知是真的,还是方琰的错觉。他竟从仆妇的眼中看出几分怜悯的意味来,“王妃带着世子和小郎君还有小娘子,一道出门去了!王妃交代说,他们这么一去,可能要在外头玩儿上很久,归期未决,望王爷珍重!”
方琰惊得倒退一步,他听错了吧?他一定是耳朵不好使了!昕儿留下这话是怎么意思?真的扔下他一个人在京城了?连一岁的女儿都带走了?归期未决是什么意思?这是一去不回来了么?
因为自己没有选择同他们一同前往,所以自己就被扔下了?被摒除在一家人之外了?
她,她这是不要他了么?这种事,也许旁的女人做不出,但他心里清楚。他的昕儿是能够做得出的!她什么事做不出来?只要她认定了的?
方琰愣怔了片刻,先前一直觉得是两难的选择,在自己被扔下之后,好似一下子就清晰了,明了了,不难了!
他立时前往马厩,牵过马来,飞身上马。
随从惊慌追上前来,“王爷,王爷昨日的公文还未批复,内的几位大臣,还在宫中等着王爷!圣上免了王爷今日的朝会。要王爷晚些时候,进宫觐见。”
方琰打马而去,只回头扔下一句话来,“你进宫去回禀圣上,我要护着妻儿游山玩水,特向圣上请假两月,望圣上准予!”
他的尾音被吹散在风里。随从站在原地挠头,人都走了,再向圣上请示,这是请圣上批准的意思么?这分明是先斩后奏!
可想来。圣上也不会不同意的。随从叹了一声,无奈的笑了笑,前往宫中请命而去。
一阵黄沙扬起。
一溜马车停在路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哥哥,你不是说,爹爹已经追上前来了么?怎么还不见爹爹的影子?”方易问方离道。
方离同立在他肩头的雀鸟叽叽喳喳不知说了什么,片刻才回过头来,笑道:“没错,爹爹已经出了城门了,很快就来!”
话音落地,便瞧见那道间激起的尘沙,马蹄疾驰,一人一马,飞速近前。
“爹爹!爹爹!”儿子们站在车头。冲他招手大叫,一个个小脸儿之上,挂着欢欣期待。
方琰空落落的心,在瞧见这停在路边的马队,瞧见自己的儿子们时,一下子就被充斥的满满当当。他嘴角不自觉的勾起,深邃的眼眸之中开尽了灼灼桃花。
看来人总是得逼的,昕儿若是不将他逼到这份儿上,他也未必就能幡然醒悟,做出抉择。
他弃马上了马车之后,紧紧握住沈昕娘的手,目光深深凝望她,嘴角噙着笑意,半晌都未能开口说什么,好似此时此刻,一切都尽在不言中了。
马车离开京城没多久,方琰的情绪稳定下来之后,沈昕娘便留下儿子女儿,同紫阳真人先行一步。将照顾保护儿子女儿的任务留个方琰一人。虞淼既然已经病重,她同紫阳真人自然是越快赶到越好。
方琰知道此事紧要,并未阻拦,只叮嘱她一路小心。
沈昕娘和紫阳真人先行一步,那拖家带口的一行车马,则跟在后头慢慢悠悠不急不忙的往西北晃荡去。
次日傍晚时候,沈昕娘和紫阳真人就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到了西域都护府都督宅邸。
如今的西北,同数年之前,两邦还在打仗时候的西北,可谓天差地别。沈昕娘几乎不敢相信,这是自己曾经来过那个西北?充满异域风情的建筑,街上行人多有绫罗绸缎,而非粗布麻衣。街上挑担叫卖,或支了小摊贩卖之声此起彼伏。
热腾腾的酥油茶,香味扑鼻的胡饼,馥郁的马奶酒,各色京城不曾见过的小吃,让街道之上一派欣欣向荣的繁茂景象。若是侧耳细听,则能听到,街头叫买卖之人,操着各种语言,五花八门,就连衣着服饰,都是花样繁多,让人眼花缭乱。
沈昕娘很想收回在京城时候,对儿子们所说,西北不如京城的话。这话实在显得自己见识浅薄。西北的繁茂,已经不亚于京城,反而因为民族众多,而凸显出京城所不具备的各民族融合的热闹来。
不过此时她和紫阳真人却是没有闲情逸致来欣赏这里的繁茂。他们直奔虞淼府邸,见到公孙兰的时候,不由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