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闹吧,要做疯子,随你,但是今天你非去不可。”
摁了门铃,听到里面的脚步声,门开的同时,江修哲松开了她的手,季爸季妈的脸同时出现在门口,“我猜你们应该就在这个点到的。”
季妈说着话突然怔住了,被陈默现在的枯瘦无神的面貌吓了一大跳,忙拉过她的手,声音都跟着硬咽,“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季父扶住了季母的肩头,“好了,孩子好不容易来一趟。”
视线又落在身后的江修哲身上,这小伙子的气度和举止不凡,“是江先生吧,进来坐。”
江修哲跟季父握了下手,“伯父伯母,这几天就要麻烦你们了。”
季母也敛了神色对他笑笑,“都是一家人,别说这种话。”
他一边把行李递给了季父,一边极客气道:“我就不进去了,我还有些工作要做,我过两天来接她。”
季爷季母也不多劝,看得出来这小伙子是个极有身份的人,“那你去忙。”
江修哲前一阵就跟他们联络过,陈默的事他们也知道了个大概,一早就商量好让他今天带陈默来的。虽说早有心理准备,但看到陈默的样子还是止不住心疼。
他们老来失子,把对儿子那份心悉数转移到儿子最爱的人身上,这种无私的爱,连江修哲也很动容,他突然有些理解陈默的负疚和罪恶感,她总说死人是最可怜的,要是把他忘了更可怜。
这样的家庭温暖是陈默一直渴望的,但是在江母的身上,陈默是不可能体会到的,这个认知,不由得让江修哲心生遗憾。
江修哲把视线投向门边不做声的陈默,季爸季妈很有眼色的说要把行李拿进了屋。
她微垂着头,好象避开他的样子,江修哲抬起手想要摸摸她的头,手还没碰到,她身子就往里缩了缩,从决定要来冀北开始的那一刻,她就很排斥他,尤其是在他的父母面前。
手略在半空中顿了会,又讪讪的收回来,嘴都是苦涩的味道,“我想,你大概也不愿意我跟你一起在这儿,你就在这儿好好休息几天,我也有工作,过几天我再来接你回去。”
陈默无声的点了点头,江修哲有些恋恋不舍的说,“我走了。”转身向电梯间走去,再回头看门已经关上了,江修哲恨恨的骂了一句,“没良心的东西!”
客厅里的墙上挂的四个人的合影照,现在已被季母的十字绣取代,她有些怔怔的望着那个位置,季父在她身后说,“有回忆自然是好的,可是陷在过去里拨不出来并不可取,活着人要好好活,才对得起死去的人。”
他的话是说给她听的,陈默身子一震,这句话在麻木而残忍已久的心里象是浇了一盆冷水,痛却让心渐渐清明。
陈默下意识往楼下眺望,看着楼下的车子刚掉头离去,她以为她的心里只装着过去,永远也不会变,这是她对季含的承诺,可已经渐渐被眼里看到的现在所取代,她爱江修哲,这才是真正让她觉得痛苦的事。
晚上她睡在季含的房间,依然失眠,却不再那么难受。
躺在季含曾经睡过的床上,脑海里象放电影似的一幕幕都是他们曾在一起的画面,在一起的时候,大都是快乐的,她把自己整个人蜷进了被子里,她有些痴狂的想念他的怀抱,温暖有太阳的味道,快天亮的时候睡了会,梦时季含温暖的手划过她的眉眼,他说,“陈默,你要过的幸福,让我放心。”
醒来的时候还很早,天还没亮。季母已经坐在她的床头,眼眶里含着泪。
“妈,怎么了?”
季母拉过她的手,看着手腕上浅粉色的疤,“已经没有了季含了,你要是再出点什么事,等以后我们死了都没有脸去见他,你现在这个样子,就是他九泉之下有知也会灵魂不安的。”
陈默很久没有流过眼泪,她以为她在折腾自己,其实折腾的是别人,“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江修哲那小伙子不错,在你最无助的时候能对你不离不弃的男人值得依靠,季含肯定也希望你以后过的幸福,”
季爸说,“何月儿的死是她的偏执造成的,到死她都没放下。这个枷锁不应该你来背,下半辈子幸福的生活下去,才是你的责任,为了季含也为了我们。”
第二天一大早她去了季含的墓地,她没让季爸季妈陪着,对他们来说,多来一次仍是刺骨的痛。
她陪季含说了许久的话,她问“我爱你可我也爱江修哲,你能原谅我吗?”医妃狠凶猛:
没人能回答她,她蓦的又笑了,“你会的吧,你一直那么纵容我。”
她又问他,“你能原谅江修哲吗?”
“他会原谅我的,因为他是全心全意爱着你,只要能让你幸福的事他一定会原谅你。”
她微微偏过头去,江修哲微笑的朝她走过来。
他已经消失三天了,没有电话没有短信。
他手轻轻搭在墓碑上,“这辈子让她来陪我,下辈子把她让给你,我不会跟你抢了。”
她在心里跟季含说,我要过好现在,而你会一直活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