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追着他们打,只是和蛇头照了一下面,距离也有二三十米远,不想蛇头突然向他们狂追过来,一面捡起地上的石子泥块等等劈头盖脑的投来,三个小屁孩完完全全蒙圈了,但也要逃啊!只能,临急忙乱的抱头鼠窜了,还不成,各人双脚又不能不乱跳,以争取尽量躲开后面的袭击,不过,背和脚还是累累中招—— 本来好一些鸡鸭在路中悠闲着,突然的一阵阵石子砖块和一群人的疯狂冲来,真比土匪打家劫掠还甚,只见,鸡飞鸭叫,凄凄惨惨的恐怖场景就好像要抓它们枪毙、然后还要剥皮削骨似的—— 几个鸭子比鸡还蠢,人家大大小小的鸡再蠢也会往外飞往外跑,这几个鸭子也老大不小了,竟然晕了头似的横冲直撞,不好!要撞上了!不过定睛一看反而要称赞人了,乐仔(文乐)、跟屁虫(银宝)和半条命(彦芳)竟然轻巧的抓着鸭脖子往旁边一掼,人迅速跑过去了,给摔在地上的鸭子更加傻了,鸭群刚刚站起便不约而同的抱团在一起,不好,又一个黑影撞了上来,只听,鸭群惨叫声连连,黑影也摔地上去了,哎哟!好标准的狗啃屎样子呵—— 瞧见蛇头摔地上了,应该高兴、也应该庆贺吧!但是,接下来应该还是更恐惧了,没惹恶人尚且给恶人追着打,恶人吃亏了,能有你好果子吃么?快跑快跑!!不跑肯定没好下场—— 跑过了一个大弯,也许真累了,刚好前面是他们的“地堡”,其实只是一大堆草堆,不过那里有他们“修”的“地洞”,所以他们想也没想便急急往里面钻—— 跟屁虫银宝向来笨手笨脚的,这时候更因慌张过度,爬窜中裤子竟给褪到了双踝上,这下更坏了,双脚根本不由人指挥。还有更气人的,跟屁虫竟还空出一只手去拉身后的裤子,情况都火烧眉毛了,也好似大刀都砍过来了,这厮却好似还要化个妆什么的,然后再去面对,你说急不急死人。 好在,里面的乐仔和半条命彦芳一通胡拉乱扯,总算,把光屁股的跟屁虫抢进去了。突然,三个小屁孩的脸又一同出现在洞口,但惊恐的又倏地一下不见了,而且还在洞口胡乱地塞上草,意图掩饰。 “敢躲我!”蛇头边叫边嚷,仿佛前世早已和屁孩们有仇似的,一上来便用脚往草堆里踢,阵阵噼里啪啦过后,草堆的口子已成了杂乱的大洞,但是,并未见三个小屁孩。 大家都知道蛇头脑袋有点“那个”,而且脾气又暴又躁,人人遇到他,避之唯恐不及,乐仔他们早已受了不少罪,所以现下,只有躲和藏了。 都怪跟屁虫动作太迟钝,这才暴露了大家的行踪,真想把跟屁虫揍几顿,但现下又不能,只有,期望老天爷开恩帮忙了。 “妈的!叫你们躲”!蛇头一招无果,一招又来,他竟然也使出了小顽童的尿尿把戏。这个真的太污了吧,但是,就一二秒钟,膻水臭气便张狂而至—— 这是什么人?好龌龊的举止。 似乎草堆的稻草也感觉羞耻了,纷纷往里面躲避。 只是,纵使这样,还是没能逼出三个小屁孩。 “不信不出来!!”蛇头这时竟然百分之百地火了,他突然做出个更抓狂的举动—— 他用打火机点着了一团稻草,边点边气呼呼的,好似别人真的招惹了他,事实上并没人招惹他,是他自己的问题。 草团燃起了明火,蛇头恶狠狠地把它往稻草堆的洞里扔—— 他的脑袋虽然有些坏,但不会坏到这么离谱的地步吧,着火的草团落在一大堆干燥的草里,这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况且,里面还有人。 忽然一个身影飞来,一顿紧急的虎扒,稻草四散,很快,三个小屁孩给扒出来了—— 乐仔还在拼命地抓捏他手里的烟草团,而后面惊恐的半条命和跟屁虫,把他的衣衫拉得好长好长,简直是像拉橡皮筋似的。 文浩迅速抢过弟弟手里的烟草团,往外急扔,草团落地,立刻来了明火,他急步上去,一顿又一顿地乱踩乱踏,终于,火熄灭了,烟气也渐渐散去。 “嗤!”蛇头从鼻孔哼出一声,一副很不屑人的样子。 “你——”文浩的脸涨得通红,刚才紧急的忙乱和着急的心情,一时还未平复,肚里有气,可是不知如何发泄。 “哼!”蛇头似乎更不屑,再从鼻孔里哼了一下,并且,用一肩来顶文浩。明显是挑衅,文浩竟然往后退了。 “下次再碰到我!全部遭打!”蛇头向三个小屁孩吼道。 屁孩们慌忙往文浩身后躲,瞧他们惧怕的样子,仿佛面对的是千年历史的恶魔,而且,已张开血盆大口的那只。 “记住,”蛇头离开了仍不忘威胁:“给我小心点!”然后把身旁的稻草左右狠踢,一脚又一脚,甚至还有蹩脚的连环腿似的,让人不知是气还是笑。 还有一些够不着的,蛇头几步上去,踢完这一边,另一边接着遭殃。 小屁孩们惊恐地看着,蛇头踢一下,他们的身子颤一下,飞出去的稻草好像是他们的身体似的。 稻草当然不会和蛇头有仇,不过,命该倒霉罢了。 文浩拉起弟弟的小手掌,正面反面去看,竟然还好,没有大碍,再细看下去,除了有些红红的模样,让人担心。 文浩叫弟弟先回去,给小手抹些红花油,乐仔应了声,突然挣脱了哥哥的手,一溜烟跑开了,后面自然跟着半条命和跟屁虫。 坏了!文浩突然心有所悟地紧张起来,赶忙快速地还原草堆的形状,好心急而且好狼狈啊,火急火燎的,可是,怕什么偏偏来什么,还是猴急猴急到来的那种。 “偷我稻草!不准跑!赔钱!” 金财人还在几十米开外,声音轰然似在面前。 这下真的麻烦了。 走还是不走,文浩思索着:按理这不关自己的事,但是如果真的走了,后面的事,可能会更加麻烦。 金财很快跑到文浩的面前,看他那表情,好像有些激动,又有些高兴似的,而且,眼睛还有些泛光。 “不是这样的,财叔。”文浩说。 “给我抓了现行!赔钱!没有商量!”金财自顾说自己想说的,语气似乎好严正,而且难于掩饰脸上的喜色。 “其实是——”文浩肯定要解释,却被金财打断了:“才不听你狡辩!赔钱!半点也不用商量!”金财叫喊着,忽然看见了什么,又大嚷:“什么?还要烧我的稻草!偷东西已经够过分的了!偷完了还要烧!好恶毒!看你后生哥好眉好样的,想不到这样恶毒!恶毒!” “财叔,可以让我解释清楚吗?”自己的头上平白无故给人扣了个屎盆,而且越扣越实,真的好冤啊,文浩不能不解释。 “哪个犯罪分子肯承认自己是犯罪分子的,人证物证俱在,没有你的辩解!”金财叫道。 “你看到的草灰其实是蛇头烧的。”文浩说。 “哗啦!还是集体作案!另一个人呢?”金财抢着人的话叫:“我与你们无冤无仇!偷我的东西已经过分得不能再过分了!还要烧我的这堆宝贝稻草!还想毁灭证据!成土匪了是不是?!” 这是什么话,越说越不似样。文浩真的好语塞,是气得说不出话,但又不能不强忍着辩解:“财叔,希望你冷静一下,听我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好不好?” “我可能冷静吗?!再冷静!全村!全中国!全世界也给你烧光了!你们是日本鬼子是吗?还三光政策是吗?冷静!还说什么冷静!鬼也不会冷静!听见了么听见了没有?给我说。” 简直是胡搅蛮缠,可又能如何呢?金财继续叫:“赶快给我数数一共损失多少!照价赔偿!去一赔十!不用商量!” 就由他自说吧,文浩心里本来憋着一肚子的气,怪了,这个时候反而闭着口,不再争辩了。 “理亏了吧!不敢作声了?你自愿报个数,该赔多少钱给我。不成!还是我自己点,只有自己相信自己!”金财嚷嚷着,他真的去点数了。 文浩只有苦苦地笑,好无奈,好无语啊。心里在抗议,在抗拒。 不过,一会儿他眼前一亮——他看见乐仔他们正朝这边跑。 “乐仔你们过来下。”文浩连忙叫。 仨屁孩很快跑来面前,文浩对跟屁虫说:“银宝,跟你爸说说刚才蛇头和草灰的事。” “拿小孩做挡箭牌!有个屁用!”金财不屑地叫。 可事实呢,三个小屁孩的嘴巴像小机关枪似的,哗哗啦啦地一通又一通的说,慢慢地,金财听明白了。 他原来的那副嘴脸也渐渐不见了,继而还堆起了笑,虽然没半点真实,显然也不是乐意的,不过,少了刚才的盛势凌人,实在已经可喜可贺了。 假如,刚才如果不是文浩及时出手,金财还能看到他面前的稻草堆吗?应该只看到一堆灰烬了。再还有特别重要的:在草堆里面的屁孩们,又特别是他自己的儿子,你敢保证无性命之忧吗? 金财突然变得和颜悦色,说话也好听多了:“这样吧,我也不追究谁的事了。蛇头是人渣,让他去死吧,好在,现在年轻人见义勇为,好人,真的好人,对,好人都是活雷锋,好人永远帮人做好事。其实我也知道你好心帮我整理草堆,只是一时不好意思说出来,谢谢你啦,继续,继续,不用担心什么,尽量整好点,那就麻烦你了。哎!忽然想到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好忙,好忙,忙死了······”金财话还在,人已离去了好远,再一下,人已隐没在墙角里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