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凤九幽的话,凤长兮的第一反应,是不敢相信。
怎么会呢,父王怎么可能没有向朝廷上折子,奏请弟弟的身份?
想到这一点,凤长兮眉头紧蹙。在紧蹙的瞬间,又像是想到什么,眼底露出几分不敢置信的神色。
他不敢相信自己想到的,真的不敢相信。
可是除了那一点,他再也想不到别的。按照父王固执的脾气,也不是没有可能。
父王迟迟没有上朝廷上书奏请弟弟的身份,只能说明一个问题,父王不许他逃避自己的责任。
竟然宁愿委屈那个几乎从未蒙面的弟弟,也不愿意让他放开南郡王府的责任吗?凤长兮心中百味掺杂,定定地看着凤九幽,半响没有开口。
“男儿终归需要成家立业,十多年了,你总不能一直孤身一人。”凤九幽的声音很温和,像是与一个十多年不曾相见的老友聊天般。
不再看凤长兮,而是看着外面蔚蓝的天空:“你也该知道,这,或许也是她的希望。”
哪里是或许,而是真真实实的。她一定不会想着凤长兮这辈子都一个人,她嘴上不说,但是心底里,一定会想着。
只要凤长兮一日不成婚,她便一日惦念着。惦念着希望他能够放下,希望他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凤长兮微微闭眼,并不去看任何人,也不看任何物。他的眼底,一片漆黑。似乎站在一个漆黑的溶洞中,前面一片黑暗。后面,一片漆黑。
他站在当中,前路未知,后路可怖。除了在原地打转,根本无路可走。
半响,凤长兮睁开眼睛,眼眸一片清亮,甚至比刚才更加明亮刺眼:“皇上,长兮的心,在天下黎民百姓,不在儿女私情。”
“如长兮这般,早已经过了喜欢谈论儿女私情的年纪。父王没有上奏折,长兮明白他的用意。”
看着凤九幽,凤长兮温和有礼地道:“不过血脉亲情,不是因为没有上奏折,就能够否认的。”
微微一笑,凤长兮道:“至少,他如今住在南郡王府中,至少,他也叫一声父王!”
朝廷是否认可,在他心中来说,并不重要。三十来岁的他,再不是当年冲动而又好强的少年。
只要自己心中明白便好,世人如何看,与他有什么相干?
至于她的希望,凤长兮心中有些苦涩。他可以完成她的任何希望,例如走遍千山万水,例如救天下黎民于水火。
可是唯独这件事,他不能如她所愿。
“如果这件事,也是皇后的希望,那么请皇上转告皇后娘娘,就说长兮,不能从命!”其实不用说不能从命,毕竟他们没有在满朝文武大臣跟前提及此事。
可是他私心的,想要留下属于他们之间的美好。这辈子,除了他们过去的记忆,他什么都没有了。
她不能,再剥夺他这一点小小的心愿。
对着凤九幽行了一礼,凤长兮含笑转身,大步离开了九幽宫。
不知过了多久,凤九幽走到偏殿的门口,望着里面端着茶水怔怔站在那里的阮绵绵,轻轻叹了口气。
将她手中的茶水接过去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轻轻将她拥进怀里:“听到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