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沉地望了阎心成许久,莫晚才悲痛地回道:
“我没想到你会变成今天这样!我们两个,到底是谁活在不切实际的幻想中、无止境地追求着放纵?心成,是你!我是渴望一个完整的家,我也渴望完美,可我也很现实,不会不切实际。当年跟你在一起,我跟你说过的一切都是真的,我也幻想过我们美好的未来,可事实并未照着我们规划的蓝本在走,不是吗?出了擎宇的意外,我痛过,也恨过,可就算我杀了他又怎么样?什么也不能改变,我的人生已经改了,所以不管当时我爱不爱他,我都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我渴望一个完整的家,所以我去努力,可当一切事与愿违,当他伤害我的时候,我也毅然决然的选择了离开!因为我不会逃避现实,我会去面对,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我不会一味地纵容他!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他伤害过我,我还选择留在他身边?甚至于三年后,我还是会回到他的身边?如果真像你所说,他只会伤害我,我会傻成这样吗?我不知道你怎么会有这样的误会可是,心成,我们之间,早就过去了,你为什么不能面对现实?!在我决定生下孩子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放弃了对你的爱情,不是我不心痛,而是我知道,现实就是这样,我必须取舍!一条无法忽视的生命,赤果果的摆在我眼前!你为什么就不能放下?我们曾经相爱过,也梦想过未来,可梦想不是现实,我们之间的意外,是没法改变、没法调和的,你醒醒,好不好?曾经美好,曾经拥有,不也是一种美满?我留在阎擎宇身边,是坎坷波折,我们之间的一切,也并未朝着预期发展,可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接受了现实,不管分合,爱或者不爱,都认真地在走每一步我们会再在一起,不是他威胁我,而是因为我爱他,你懂吗?我不知道你怎么会有那种误解可一个只会伤害我、欺负我的男人,我会爱上他吗?擎宇根本就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他对我很好”
被莫晚的言辞深深刺激了,阎心成心底唯一的支撑仿佛瞬间坍塌了,顷刻间,他有些失控的癫狂,俯身攥起莫晚的手臂摇晃了起来:
“我对你不好吗?晚,你怎么能爱上他?怎么能爱上一个曾经强暴过你、伤害过你的男人?你忘了他曾经是怎样伤害你、欺骗你,怎样间接害得你家倾家荡产的了?”
“好了!不要再说了!他做过什么,我很清楚,可事情发生了,你要我怎么办?背负着恨意过一辈子吗?我不是没恨过,也不是没想过跟你重新开始,一路怎么过来的,你不清楚吗?心成你为什么要这么执着呢?为什么不能学着放下?这样,你不累吗?不管我怎么追求完美,我都不会强求,也会接受现实,即便那需要很长的时间,哪怕是一生可是我不会让自己犯错,即便犯了,我也会及时回头心成,不要再执迷不悟,不要再错下去了,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我们之间,早就过去了三年前,你就该放下了接受现实好吗?我们的身份,如此尴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我跟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不是矫情,更不是骗你,你一定要接受现实,不要把自己的想象当真三年前,我就跟你说过了好好珍惜你拥有的吧,不要等失去了再后悔!心成,不是每一段爱都会开花结果,即便你爱得海枯石烂”
叹息地说完,推开阎心成,莫晚绕过他离去。
身后,备受打击,阎心成怵在原地,整个人都像是被掏去了灵魂。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放不下真得放不下,这一生,他唯一想要的,就是跟她共度一世,即便她已经成了别人的女人,已经不再完整,他对她的爱,却丝毫无损!可是他没想到,他一心要救他脱离苦海,她却爱上了阎擎宇!
爱上
此时此刻,城市一角荒凉偏僻的一座小山堆上,一个身着黑袍的男子迎风而立,身后十几米开外,一个单手拄着拐杖、西装革履却面色紧绷的老人眯着眼眸紧盯着他,眼里尽是审判的打量:
“你到底是谁?你想要干什么?!”
“方靖峰这个名字你该不陌生吧!”
转身,男子低沉的嗓音明显经过了变音设备的处理,见黑衣男子脸上戴着面具,阎父的心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你想怎样?为什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当年你所做的一切,我一清二楚!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是谁!堂堂万里银行的董事长,为了十万块,不惜残害自己的同乡,你说报纸杂志要是得到这样的消息,万利会怎样?你又会怎样?还有你那个娇妻如花、儿女双全的家”
四目相对,黑衣男子威胁地提醒着。
“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要你手中所有的财产,还有你妻子跟你女儿的至于你两个儿子的我想你也没有本事拿到,暂时就不为难你了!给你三天的时间,我要看到全部的财产转入这个账户!至于这个账户,只是一个空头账户,你也不用费心去查了,查也查不出什么总之,三天!少一分,每天我会给你的妻子寄一份礼物最多七天,不到账,我会把你的丑事一一公布于众到时候你众叛亲离、一无所有,可别怪我心狠手辣阎丰年!我知道的,我手中的证据远比你想象得多得多”
说着,男子的手轻轻一扬,一张折叠好的纸条随即丢到了阎父脚边的地下,而后,黑色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拾起纸条,阎父脸色苍白的眯起了眼眸,虽然听不出他的声音,可看他的身形、手掌,他确定,这是个年轻的男人!
攥紧手中的纸条,咳嗽了几声,阎父沉重的转身,步履蹒跚,一下子像是步入了膏肓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
陪连赫喝了一晚上,他却像个闷葫芦一样,半个有用的字都没吐出来。隐约间觉察到连赫有心事,只是他不说,阎擎宇也便没问。
十点一过,两个便各自散去。
回到家,阎擎宇一推开门,一道白色的身影就扑了过来。
阖上门,拥着怀中的女人,阎擎宇伸手摸了摸她的发丝:“怎么了?”
轻轻摇了下头,莫晚将整张脸都埋进了他的胸膛。她只是突然觉得好冷,好想要汲取一点温暖。
今晚阎心成的话还是影响到她了,虽然那不是她的本意,可是见他那样、想到音音跟赖新柔,莫晚的心里就有些难受,心情莫名地沉重,也越发地珍惜两人来之不易的感情。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轻轻推开怀中的莫晚,阎擎宇直觉得她有些反常。
“你还恨心成吗?今天看到他我有些痛心,他变得好陌生!对了,你知不知道,他跟新柔走到一起了!”
“这不该是你关心的事儿!”看莫晚满脸担忧,阎擎宇不禁有些吃味,低头,就在她唇角狠狠亲吻了起来。
“嗯擎宇,你生气了?!我对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有些无法接受他的改变而已而且他”
不敢说他对自己还余情未了,沉思了片刻,莫晚避重就轻:
“他对音音、跟新柔我真得不想她们受到伤害你别恨他、也别针对他了,好吗?”
“只要他不打你的主意,我跟他进水不犯河水!说起来,他也是无可选择,可的的确确,是他夺走了我本该享有的所有亲情!现在我夺了你,我们也算扯平了,所有欠缺的一切,你都给了我我不会再针对他也不想再恨我只想要你,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跟天泽,才是真正属于我的,其他的对我都不重要!”
回想着往事,阎擎宇突然觉得恨得乏力,如果因为恨再失去她跟孩子,他不知道恨得有什么意义。这个代价太大了,现在,他只想这样平平静静地跟妻儿白头到老。至于其他人、其他事,都是可有可无!
心底的刺儿再度被触碰,阎擎宇眼底划过一丝冰冷的痛楚,垂眸,他紧拥着莫晚。心底的刺痛让他极力想要需求一些慰藉,也需要转移,严格说起来,亲情是无可取代的,可他一生都注定遗憾,而此时此刻,爱情就是他的全部,是他想要又能掌控、能拥有的,对他而言,弥足珍贵。
“嗯擎宇,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推着阎擎宇,莫晚本想隐晦地问问他,阎父的过去他知不知道,如果有人针对他,他会怎么做,结果心底脆弱被触及的阎擎宇,这一刻却什么都不想听,直接堵着她的小嘴,将她抱进了浴室
另一边,阎心成刚回过身来,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便响起,随即一道兴奋的嗓音传来:
“你在哪儿?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意兴阑珊,阎心成的眸光似乎都还是涣散的:“在家什么事?”
家里的琐事加上莫晚的话,明显影响了阎心成的心情,连说话的口气都明显带了些烦躁的不耐。
“我成功了!我终于试验成功了!我已经成功整理出工业成产的配方了,只要按照我的方法,可以用最廉价的工业原料生产出价值黄金的东西,我真得成功了!我又按照同等的比例试验了三组,没有问题!”
说着,赖新柔的嗓音也有些激动地微微颤抖。
瞬间来了精神,阎心成倏地抬起了头:
“真的?新柔,你真是太棒了!我爱死你了,你等我,我马上过去”
“对了,我还有个好消息”
“等我过去,你再亲口告诉我!很快,等我!”挂断手机,阎心成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没想到他的场子刚刚确立好位置,她就研制出了配方,真是天助他也!很快,他就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他也可以拥有想要的一切!如果今日易地而处,莫晚还会坚持这样的选择吗?!不,就算不能成功,他也不能有遗憾,他要赌一把!
阎心成的车子前脚开出,另一辆黑色的轿车随后便缓缓驶入。
内侧口袋里揣着纸条,阎父的心底却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路上,他考量了很久,不管那个人手中掌握了多少他过去的证据,拿他、阎母跟阎思静手中的所有财产去换,还都是值得的,毕竟,实际上他们三个人手中的股份加起来也不过是万利的九牛一毛,这一刻,他倒是有些开始庆幸万利银行不在自己手中!而且从他的口气来判断,看起来他也不是很贪心,稳住他是关键,这样他才能争取更多的时间,也争取更多的解决机会,所以,权衡再三,阎父还是决定,先按照黑衣人的提醒,把自己能拿到的财产先划到他的名下。
回到家里,几天来,阎父的心情第一次有了轻松的释怀感。推开卧房的门,见阎母看了他一眼,又准备上床,阎父随即低声下气地走了过去:
“芸你还生我气呢!那一天我真得是被折磨糊涂了,说得什么做的什么全都不是出于我本意我们这么多年的夫妻虽然没有给你正式的名分,可我对你怎么样,你不清楚吗?况且我一直都想给你名分的是你自己坚持不要芸兰,原谅我一次好吗?人都有生气失控的时候,气头的话跟行为,是失去理智,不能当真的何况,我现在在最困难的时候,我还需要你的支撑与帮助我会发脾气只是因为压力太大了,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操心,为了不想你跟着我受苦才不想多说才会逼得自己发疯,别跟我呕气了,跟我说说话,好吗?”
站在床边,迎着背对自己躺下的阎母,阎父说得在情在理,还甚是可怜。
床上,听着他的话,回想着两人携手走来的几十年,阎母的心也不由得跟着抽痛了一下。
说起来,她就是个普通的家庭妇女,事业上她帮不上他任何忙,没有工作也没有收入,除了还会下厨做点饭,她好像真的也没为这个家贡献过什么!听着阎父的话,想着这么大的一个家都靠他在支撑搭理,他的压力的确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想着,阎母心底的气也消散了大半,睁开眼,坐起了身子,给他让出了一块地:
“虽然我没什么本事,也帮不上你大忙可是我还是想跟你一起分担的!有什么事,你跟我说说,心里也痛快不是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你这样,我多担心这些天,我提心吊胆地胡思乱想,心里也不好受”
说着,阎母的眼眶有些感慨的湿润。
坐下,阎父抓起了阎母的手,轻轻拍了下:“我知道,我知道以后不会了芸兰,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
“我一个朋友生意上出了点问题,需要一笔钱周转,我手中的钱怕是不够,我想把你的股份跟名下的资产也一并拿给他当然不是我们借给他,是算我们入股,反正我们的钱,放着也是放着,他的产业做得很大是我的老搭档了,最近周转有点问题,才对我开口!我也是全力在帮他,后来又派人去调查了下,觉得可行我才同意的怎么也是老朋友,本来不想动用你的,可刚刚我们出去估算了下资金还欠缺一些,资金越是充裕,盈利的速度就会越快人都有苦难的时候,所以我想拉他一把我们也顺便做点投资,又亏不着,你觉得怎么样?”
思量着,阎父开始考虑怎么从两人手中将股份及各种资产转过来。
“生意的事儿,我也不懂你拿主意就好,明天,我收拾一下都给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捉摸着,生意上的事儿,自己根本就是门外汉,何况,钱财对她而言,够用也就好了,她也不是那么虚荣,阎母也便没有多想。
“对了还有思静她这两天是不是该回来了!这件事,你也跟她提提,最好能让她也入股,她一个女孩子,弄个画室也是个半吊子不赚钱,坐吃山空也不成你不用跟她多说,就说朋友投资生意,一年吧,一年后开始返回红利,投资越多,返利越多,是银行利率的五倍,还不算季度年度分红,最好能让她把手里的大额资金全拿出来,这样,我估算了下不用五年我们就可以挣出大半个万利来了”
随口胡编着,阎父说谎都不打草稿。他毕竟也是一路混过来的,所以这些话出口,阎母根本半点都没有怀疑,再加上他们是最亲的一家人,她怎么也不会料到,所有人的家底都被他给算了进去。
“好要不,思静这孩子,也真不让人省心明天我给她打电话,让她早点回来,跟她说!对了,你也累了吧,我帮你放水,你换个衣服,也早点休息”
说着阎母起身往一侧的浴室走去,脸上却明显有了笑意。
呆坐在床头上,凝望着那远去的身影,阎父攥握了下手中的拐杖:对了,他怎么忘记了,他手中还有这么一张王牌?!
先过了眼前这一关,他要想办法跟幕后黑手主使人取得联系,要是真是他回来了,他们可有得算了,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