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成,忙完了吗?好久没一起吃饭了,今天晚上,我们出去吃西餐,好吗?”
“抱歉,音音。我晚上约了朋友,恐怕不能陪你!”
同样的拒绝,同样的平静如水,却也让音音同样无比的失落:
“喔那你什么时候回家?我煮点宵夜等你有些话,我想跟你说”
“这个,我也不清楚会谈到什么时候,有什么事,你现在说吧晚上不用等我,早点睡怎么不说话了,很难启齿的事情吗?”
安抚着音音,阎心成还是极尽耐性,对这个全心全意对他的女人。虽然他不喜欢,却是真的把她当亲妹妹在疼,他并不想伤害她,所以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给过她希望,也没有碰过她,结婚之前,他就清楚地告诉过她,她想离开。随时都可以。
“不,不是没什么重要的事儿,等你回来再说吧!”
沉思了片刻,音音终归还是没出口。
挂断电话,她的心情却不由得又沉重了几分。天空晦涩地压抑,不想回去那个令人窒息的家,漫无目的地溜达着。音音随便就上了一辆公交。
半路,见人都下,她也跟着下了车,一抬眸,才发现到了颇为繁华的闹市区。
心情超级不爽,找了家餐厅饱饱地吃了一顿,沿着周围热闹的街道。音音就在玲琅满目的商品间穿梭了起来。
不知道逛了多久,直至饱胀的肚皮舒服了,脚下也传来酸涩的抗议,音音才决定坐车回家,挥手招来一辆计程车,音音刚拉开车门,一抬眸,突然,一抹熟悉的身影闯入眼帘,望着马路对面亲密地拥着一个身着玫红短裙窈窕美女的男人,一怔,音音倏地愣在了当场,目送两人拐弯,音音砰得一声又甩上了车门:
“对不起,师傅,不坐了”
匆匆喊了一声,音音便急匆匆地冲过马路追撵了上去,一拐弯,却见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一间富丽堂皇的夜总会门口。
夜色皇宫?
一听名字,大概也能猜出这是什么地方!应酬的逢场作戏,她可以理解,可应酬需要从大街上开始吗?
这一刻,音音对莫晚的话越发深信不疑,没有停顿地,音音抬脚就追了进去。
进了大堂,捕捉到阎心成的身影,几个大步窜了上去,音音一把抓住了阎心成的胳膊,伸手扯过了他,瞪向了对面的女人。
本来以为是花街柳巷的女人,一抬眼,四目相对,到了舌尖的怒骂她却惊愕地停到了唇畔:
赖医生?!怎么会是她?
再一看她身上艳丽的装扮、精美的妆容,眉宇间风情妩媚,俨然一副恋爱中女子的神情,音音瞬间像是被推落了万丈深渊。
似乎也没想到她会出现,阎心成跟赖新柔也不由得怔愣了一下,侧身挡住音音,阎心成对着赖新柔使了个颜色:
“你先进去!”
蓦然回神,赖新柔也没有停留,转身往二楼的楼梯口走去,眼底却也不由得闪过一抹哀伤。
没想到当着自己的面,他们都这样眉来眼去,音音生气地抬手抓起了阎心成胸前的衣服:“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音音”
放缓声音,阎心成攥握着她的小手扯了下来,扯了扯微皱的衣服,才继续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家去!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再谈!”
说完,阎心成转身就想上楼。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音音顿时火了:
“阎心成!你把我当什么?她可以来?我就不能来吗?你倒是给我一个解释啊!我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的?你要这么对我?”
想起当年自己不忍心看他痛苦为难,提出结婚解决问题的请求,都是为了他,三年来,她什么都顺着他、听他的,无欲无求,在他家受尽委屈,备受非议指责,可她一句怨言都没有,就是偶尔跟他说说他父母的意思,他不吭声,她从不强求什么,她做了那么多,只是希望他能看到她的好,能慢慢接受她,他怎么能这么对她?!
她哪里比不上那个女人?!她是长得丑了?还是家世不好?抑或是行为不检点?还是哪里对不住他了?!要欺负人也没有这样的!
“音音”转身,估算着时间,阎心成也有些急了,抬手捧着她的脸,轻轻擦去了她脸颊的泪痕:
“乖,听话这种地方,真的不是你该来的!先回家,以后我再给你解释回家!”
说着,阎心成猛地推了音音一把,转身刚想往楼上走,就见一个身着休闲夹克,健壮黝黑的男子领着一群人走了下来,下意识地,阎心成就想上前拦住他,还未动,胳膊却又被音音扯住了:
“心成”
阎心成深拧着眉头,还未及发应,却见男子已经走了过来,伸手还快速摸了音音下巴一下:
“小妞不错啊!干嘛眼泪汪汪的他不要,龙哥要”
说着男子又想伸手,音音却猛地抬手给拍了回去:“你放尊重点!”
“呦,脾气还挺大的!”
“龙哥,她是我老婆,你不能动她!”说着,阎心成将音音挡到了身后。
“你老婆?你耍我是不是?老子看上一个女人,不是你嫂子就是你老婆?你怎么不说天下的美女都是你的女人?!”
明显有些火大,健壮的男子推了阎心成一把。
“龙哥!我劝你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还有来的目的!我劝你,是给你面子,真动起手来,我不见得会输!如果你没有合作的诚意,那我们就没必要谈了!”
“!开个小玩笑,朋友妻不可戏的道理我还懂!走吧!要不要叫弟妹一起?”
无所谓地耸耸肩,男子开口道。
“她什么都不知道,不要牵扯上她!我们走吧!”
说着阎心成转身跟一行人上了楼。
门口处,一道锐利的精光将一切尽收眼底,岑冷的唇角勾起一丝饶富兴味的浅笑
转身前,阎心成还回眸警告地狠狠瞪了音音一眼,转身之际,还借势推了她一把,明显地是赶她走的意思。
待音音稳住身子再定睛,一行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了楼梯的拐口。
控制不住地,音音眼角的泪水潸然而下,顷刻模糊了双眼。
刚刚,她清楚地感觉到了那个壮硕男人的不怀好意,也清楚地看到了他的保护,可一想到他跟赖新柔眉来眼去的亲密,又对自己一如往昔的温柔,音音怎么也想不通
他怎么会跟那样看着就不像是好人的男人混在一起?出没这种地方、还带着别的女人?居然还敢她走?!不知道他跟那个女人在楼上干些什么勾搭?!
蛇鼠一窝,没一个好东西!
愤愤地咒骂着,音音的泪水掉得越发凶了。
有什么了不起,本大小姐才不稀罕!
思索着,音音倏地转过了身子,却是立在原地,一动未动。明明自己才是正室,为什么反倒要让她走?她干嘛要受这个委屈?!
想想,音音又不甘心,可一想到那不好惹的男人,她又有些踯躅,纠结地攥了攥拳头,抽噎着,音音还是决定离开。
刚一抬脚,面前突然多出了两抹挡路的身影,下意识地音音就挪向了一侧,没想到另一边正好过人,连赫也移动到了同一侧,恰好挡住了她的去路,见自己躲避的方向不对,待人过去,连赫便主动撤了回来,好巧不巧地,音音也移动了回来,他又死死地挡住了她的路,本来心情就不好,音音瞬间火了,抬眸就气冲冲地嚷了过去:
“你会不会走路?让开啦”
泪眼婆娑中,颀长高大的轮廓逐渐清晰,只见男子一头深褐色的短发,深邃的脸庞俊毅有型,浓黑的剑眉,幽深的黑眸,高挺的鼻梁,抿勾的唇角,棱角分明中隐隐透着些许凌冽的冷意。比例完美的身躯肌理分明,线条优美,此时此刻,黑色的衬衣领口大开,像是优雅的豹子,贵气弥漫,狂野逼人,却从骨子里往外渗着坏水!
捕捉到搭在男人腰侧的女人手掌,瞥了连赫怀中衣着艳俗的女人一眼,眯起眼眸,备受刺激地,音音越发气盛:
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白了连赫一眼,音音见面前的男人轻挑着嘴角,却还是一动未动,心底的厌恶不禁又加了几分,催促道:
“让路啦!”
本来挡住她的去路纯属意外,音音这一大小声,孩子气的劲儿,不仅没有惹连赫生气,反倒深深愉悦了他,本来他一时的关注,也是因为他们吵闹得太过显眼,而阎心成的身份又比较特别,他才多看了两眼,这一刻,她,倒真让他印象深刻。
下意识地,连赫眸光的焦点就聚到了她的身上,刹那间,连赫竟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音音乌黑的秀发编成了时尚的韩式盘发,厚厚的齐刘海遮去了柳眉,却将圆润的水眸凸显地格外黑亮、分外澄净,小巧的鼻梁秀气至极,粉嘟嘟的小嘴带着几分娇嗔的可爱,因为生气而泛红的双颊、微喘的气息,都为她平添了几分苏媚的气质,而此时的她却是一身颇为正式的紧身小西装搭配的大摆长裙,玲珑的曲线初现,成熟中透着青春,清纯中又散着妩媚,倒是别样的风情。
加上此时此刻的她,呛辣地浑身发光,沉稳中却透着孩子气,矛盾的气质在她身上和谐的交融,瞬间让她散发迷一样的梦幻气质。
见她面带郁怒,眼角却还挂着让人怜惜的剔透泪珠,轻喃着,收回手,连赫掏出一块手帕递了过去:
“都已经成家的人了,脾气还真暴躁!”
很奇怪,他竟会对第一次见面就给他摆脸色的女人有莫名的好感可惜她已经结婚了!想到这个,连赫的心底,一丝失落竟快速地一闪而逝。
“谁要你多事?!看够了热闹,还要落井下石掺上一脚,现在良心发现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怕得艾滋!哼!”
望着眼前的手帕,音音一把夺过,却是丢到地下,还泄愤般狠狠地踩了两脚,而后意有所指地对着他怀中的女人撇了撇嘴,而后踩着重重的步子,音音从两人中间穿了过去。
“哎,你说什么呢!这是什么人啊!连总”
莫名被殃及,还被推到了一边,女人站直身子,望着走远的音音叫骂了两声,随即又娇滴滴地对着连赫撒起娇来。
望着地上被踩脏的手帕,连赫脸色一阵苍白,半天都没有回神。
许久后,他才弯身捡起了地上的手帕,却是半点玩乐的心思都再也没有,对着身边的女人摆了摆手,女人倒也识趣,随即收回手,乖乖转身离去。攥握着被踩脏的手帕,连赫转向了一侧的吧台
点了一瓶红酒,连赫的目光却时不时地瞥向一旁明显被糟蹋的方格手帕,忧伤而失神。
多久,他没有想起过她了?!
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女人会跟她一样,对他说同一句话?
谁要你多事?看够了热闹还要落井下石掺上一脚现在良心发现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同样的活力声音,同样的生气表情,同样地让他印象深刻,甚至刻骨铭心!轻晃着手中的红酒,连赫的记忆仿佛回到了七年前的那个下午
那个时候,他刚接手家族企业不久,那一天,他去孤儿院出席慈善筹款的发布会,回来的时候,路段一段洼路,车子一晃而过,他就看到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孩蹲下了身子,还以为是自己的车子刮了人,他便停车前去查看,只见一个身着浅灰色针织长裙的女人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蜷缩的身躯娇弱颤抖,一侧的衣服上沾了水,长发飘飘的,身后背了一个学生般的牛仔帆布包。
他没有看到她的模样,只是听着她哭得很可怜,心便不由得软了。
见车道离她甚远,猜想她应该不是被他刮擦到的!想起昨夜刚刚下过雨,这半身水,虽然是他的杰作,倒也是不幸中也算万幸了。见她哭了许久,似乎很伤心,他接连叫了她几次、怎样安慰沟通,她都没有反应,最后,他便选择递出了手帕等以示歉意地。
谁知她起身起来的第一件事却是莫名其妙地夺过他的手帕扔进了水洼里,还冲她发了好大一通火,说得是他至今难忘、同样的话:
“谁要你多事?!看够了热闹还要落井下石掺上一脚现在良心发现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那一次,她哭得满脸泪痕,也是怒气腾腾的,临走前,还出气般狠狠撞了他的肩膀一下缘分有时候就是这样奇妙,后来,他才知道,她是盛德孤儿院的孤儿,他们再遇后,热恋了
那段时间,是他这一生最快乐的日子!
曼馨虽然出生孤儿院,个性温婉,骨子里却也是有股傲气的,在一起的日子里,他们根本就没吵过架,因为她真的是个如水一般柔情的女人,那天,她会那么生气,失控到六亲不认,是因为她的初恋男友,从孤儿院一起长大的同学放弃了他们多年的感情,恋上了一个富家千金,她在路边发了很久的呆,是他迸溅的雨水将她唤醒,也阴差阳错地促就了他们俩的姻缘。
她说,这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是上天给他们的机会,来生来世,他们也不喝孟婆汤,不管彼此变成何种模样,都要用这样的方法相认,第一次见面,她还要对他说同样的话!
可惜后来
以前他觉得荒谬,真没想到还真有人能跟她说出一模一样、甚至只字不差的话,可是,现在,明明不是来世
心灵像是突然被触及了,连赫瞬间有种复活的错觉,太久太久,他没有过这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了,可惜老天爷似乎跟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多年后再次让他有相同感觉的女人居然是个已婚的少妇?而且还是他最好朋友兼兄弟的弟弟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