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早饭,一听要去游乐场,天泽整个人都欢腾了起来,早餐的不快,早被他忘得一干二净,扯着莫晚的小手就开始问东问西。
一边帮儿子整理着衣服。一边简单地收拾着,孩子脸上的笑意也深深刺痛了莫晚的心。
这三年来,她带孩子出去玩的时间真的是有限,每次,多是在自家楼下的社区里,孩子发自内心的喜悦也让莫晚觉得甚是内疚,这一刻,孩子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天真无邪仿佛全都释放了出来,没有任何的压抑,也不掺杂丝毫的杂质,纯透得让人心痛。
“妈咪,这里的游乐场也有摩天轮吗?”
“嗯。应该有吧!天泽想坐吗?不害怕吗?”
一边牵着儿子往楼下走,莫晚一边回答着孩子的问题,从没见儿子如此多话,从知道要去游乐场,他的嘴巴却像是怎么都堵不上了。
“想!不怕!上次子杰爹地说要带我坐,还没坐我们就有事回来了!妈咪。子杰爹地跟我们一起去吗?”
步子一顿,莫晚蹲下身子,认真地望向了面前的儿子:
“不,我们跟爹地一起去!子杰爹地有事要忙,有空了才能来看天泽,以后我们都要跟爹地住在一起!天泽不高兴爹地、妈咪陪着天泽吗?”
重重地摇了摇头,孩子继续道:
“不是!只是妈咪以后会不会不要天泽了?天泽可以永远跟妈咪、跟爹住在一起吗?可是,幼儿园的小朋友说以前爹地、妈咪不住在一起的,以后也不会住在一起,他们也只能跟一个人在一起昨天雅雅偷偷跟我说,她的爹地好像要带她走,她以后可能都不在我们幼儿园、也见不到她妈咪了,她很难过。不想跟她爹地走天泽想跟妈咪、跟子杰爹地在一起,不想离开妈咪”
等得有些久,阎擎宇刚想进屋迎迎他们,却没想到从孩子口中听到这样一番话,心一阵撕裂的揪疼,儿时那些苦痛的回忆瞬间涌上了心头。
他这么大的时候,也有过这种心情,害怕失去父爱母爱的任何一方,曾经,他发过誓,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再遭受同样的事情。没想到,孩子幼小的心灵,还是受到了伤害。
轻抚着儿子的脸蛋,莫晚的心情也同样的不好受。大人间的事情,上一辈的恩怨不该由孩子来承担苦果,不管将来如何,儿子都有享受父爱、母爱的权利:
“不会的!天泽不是雅雅,所以爹地不会抢走你,妈咪也不会离开你!爹地、妈咪都很爱你,都会永远陪在天泽身边的所以以后,天泽也要乖,不可以故意不理爹地,知道吗?”
“知道”
点了点儿子的头,莫晚站起身子。一转身,迎向远处地阎擎宇,能感受到他的沉重,随即牵着孩子朝他走去,两个人相视一笑,谁也没再提这个破坏气氛的话题。
进了游乐场,天泽便像是跑出笼中的小鸟,无忧无虑地玩得不亦乐乎,那些藏在心底的事情也早就忘得一干二净,跑闹追逐着玩着滑梯、跷跷板,笑得前俯后仰。
阎擎宇陪他跑着、颠着,游乐场的每个项目,天泽就没有不感兴趣的,而阎擎宇也舍命陪君子,只要他喜欢,他全都跟着上,这一天,他不是高高在上的阎总裁,只是一个纵容孩子的父亲。
而体力明显跟不上的莫晚,多半的时间都是提着包包跟在身后,笑眯眯地看着打成一片的两人,已经开心地无法形容。
不知道是孩子的玩姓使然,还是父子的血浓于水,一天下来,两个人的关系突飞猛进,竟亲密到了无间的程度,很多时候,除了递水擦汗,莫晚觉得自己都插不上嘴了,天泽开口闭口就是“爹地,我要玩这个爹地,我要玩那个”,听得她又是开心又是妒忌。
孩子毕竟还小,刚过了下午三点,就明显累得意兴阑珊了,爬在阎擎宇的肩头,连最爱的砰砰车都不嚷着要玩了。
帮儿子擦了擦额头的汗迹,莫晚绕回阎擎宇的前面,才轻声开口道:“天泽累了,时间不早了,也玩得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嗯”轻轻点了下头,阎擎宇还是温柔地轻声询问了下怀中的宝贝儿子:“天泽,还要玩吗?”
小手圈在阎擎宇的肩头,孩子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竟然已经开始打起了呵欠。
“走吧”
望了身旁的莫晚一眼,阎擎宇一手抱着儿子,一手牵起了她的小手。
还是她了解儿子,如果不是她的建议,怕是孩子现在还不肯叫他呢!
悠长的小道上,一家三口的身影绵长而和谐,像是一副完美的画作,惹人瞩目,羡煞旁人。
“爹地,我想吃冰淇淋!”
路过一个小摊处,天泽突然直起了身子,搂着阎擎宇的脖子央求道。
扭头瞥了一眼,莫晚轻轻蹙了下眉:“今天不是已经吃过了吗?天泽要听话,凉东西不可以吃多”
“爹地”委屈的扁扁嘴,孩子将脸缩向阎擎宇的颈项,再度撒娇地小声道:
“爹地我想吃”
抱着孩子,阎擎宇不由得心软了,商量的目光随即调向了莫晚:
“偶尔的,没关系吧难得他玩得开心,不要扫他的兴,去帮他挑个小的吧”
“还说呢,都是你把他惯坏了,他以前都不会这么任性的”
叹了口气,莫晚顿时有些为难,难得他们父子关系才好。可一见孩子腻歪他的劲儿,她又怕孩子真被他给宠坏了。
“好了,今天就当是例外吧!以后我也会管着他,不会惯着的!”
拍了下莫晚的柳腰,阎擎宇笑嘻嘻地催促道,临近尾声了,他可不想最后来道败笔,而且,他亏欠孩子天多了,天泽也不会经常无理取闹,他不忍心拂逆他的意思。
白了他一眼,莫晚绕过他去选了一个精致又量小的雪糕拿了回来。
接过雪糕,天泽眉开眼笑地啃了起来,还回了莫晚一个大大的笑:“谢谢爹地谢谢妈咪”
听着孩子道谢的顺序,莫晚又狠狠白了阎擎宇一眼。
笑着亲了下宝贝儿子的脸蛋,毫不嫌弃地任他趴在自己肩头吃着雪糕,侧身,阎擎宇再度牵起了莫晚的手,还致歉般笑着在她手背亲吻了一下,而后强行拖着她、抱着儿子继续前行。
刚走了几步,突然一阵吵闹声响起,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步子,转过了身子、
只见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衣着时髦的老婆婆,手中还拿着一个小布包,不远处,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正笑呵呵地往后赶,手中还拎着两个小马扎,隔着几步远,两人似乎还在争吵什么。
片刻后,老头儿折了回来,布满皱纹的脸还是一脸笑意:“怎么不走了?!好好的生哪门子气?不是想看看欢乐迷宫吗?”
“你一个人去看好了,拖着我来还跑那么快!”上农何才。
“都多大年纪了,还生气,走,我们一块去看”
笑呵呵地,将马扎换到一个手上,老头牵起了老太太的手,半拖着她往前走。
“老伴啊!刚刚看到一对夫妻,男的抱着孩子还抓着老婆的手,我就想起我们年轻的时候以前你出门不管远近都会牵着我,我刚刚就想,是不是你嫌我老了,都不牵我了,一个人跑得比兔子还快”
“说什么呢!你的手,我都牵了一辈子了,习惯了,放不下了下辈子,还要接着牵,你也真是的,孙子都比人家儿子大了,还计较这个”
“”
目送两位老人蹒跚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垂眸望着两人紧紧牵着的手,阎擎宇不由得加大了力道,莫晚心底的气闷也一散而空,抬眸,心底的某处也被深深震撼了。
凝望着阎擎宇,回握住了他的手:
“我们也会有这样一天吗多年后,黄昏夕阳下真得好幸福”
“会的!你的手,我再也不会放开!今生今世,下生下世,生生世世晚,我会永远牵着你”
同样的感触万千,相携许下最美的承诺,十指紧扣,两人继续漫步前行。
出了游乐场,阎擎宇便放下了儿子,去开车,莫晚就牵着儿子在门口的一侧等。
见儿子手中的雪糕吃得差不多了,莫晚弯身接过儿子手中的垃圾,掏出纸巾帮他擦了擦小手,又在他淘气的小脸上轻拧了一下:
“以后,不可以这么不听话了,知不知道?”
“知道”乖乖地回答着,天泽还回了莫晚一个甜笑。
有儿万事足,见孩子开心,莫晚也没再追究,拿着垃圾便搜寻起垃圾桶,刚锁定目标,一抬眸,竟见两抹熟悉的身影亲密相拥着自一家高档综合娱乐场所走出,莫晚瞬时愣在了当场:
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她产生幻觉了吗?这怎么可能?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莫晚驻足地瞠大双眸,下意识地抬起手背又狠狠揉搓了下。再度凝望,却见两抹相拥的身影不止没有消失,阎心成竟然还亲密到时不时当街亲吻赖新柔的脸颊。
嘴巴惊愕地大张,目送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街道的拐口,莫晚半天没吭出一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昨天医院走廊的情形还历历在目,今天的一切比六月飞雪还让她惊诧!
两个曾经跟她关系都很密切,她也自认为很了解的人,这一下,莫晚着着实实的傻了。
三年不见,他们怎么都变得她不认识了?
心成,已经结婚了啊!音音她又不是没见过,那么温婉美丽的一个女人,却没有丝毫豪门千金的娇气,论家世背景,论相貌才情,她真得没有一点点配不上心成,而且从音音的言谈举止,她知道,她很爱他,也是个情窦初开的保守姑娘,应该不会做什么对不住他的事情,况且,他们已经是合法的夫妻了啊!他怎么能做这种事?
印象中,他不是这么不负责任的人啊!
还有新柔她真得是她认识了十多年的朋友吗?她怎么突然像是变了个人!那么疯狂!昨天医院的走廊里,她失控的怨妇样,已经让她很是意外,今天这儿
失神地凝望着远方,莫晚直接风中凌乱了。
三年而已,到底发生了多少她不知道的事情?!可以让两个人的本性变得与她记忆中截然相悖?!
“妈咪,妈咪”
手臂突然传来一道轻扯的力道,蓦然回神,莫晚呆滞地垂眸瞥向了手边仰望的儿子:
“怎么了?!”
“妈咪,你在想什么?!我都叫了你好几声了爹地的车早就在那儿了,还按了好几声的喇叭催我们了”
抬眸,捕捉到熟悉的黑色轿车,莫晚的意识才慢慢地全部回笼:“稍等一下”
说着,莫晚松开儿子的手,快速去扔掉垃圾又快速折回,才牵着儿子的手往轿车跑去。
孩子在的时候,两人都习惯坐在后座,上了车,莫晚阖上车门,便单手将儿子拥进了怀中,扭头望了两人一眼,阎擎宇缓缓启动车子驶入了道路,抬眸瞥了眼车镜中的身影,才轻声开口问道:
“怎么了,脸色怪怪的,出什么事了吗?”
眉头还紧皱着,莫晚的思绪还有些跟不上,半天后才失魂落魄地接话:
“呃?嗯没事可能,有点累了”
不知道该不该将自己看到的事情告诉他,游移了片刻,不想破坏气氛,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多心,莫晚还是选择了暂时不说。
汽车一颠簸,孩子的眼皮忽闪忽闪地,越来越有些眨不动,时不时地,瞌睡着就往莫晚的怀中撞去,扯着莫晚的衣服,天泽开始嘟嘟囔囔:
“妈咪”
“困了?来,到妈咪的腿上来”
抚着儿子的小脸,莫晚轻扯着孩子,帮助他爬到自己双腿间,帮他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让他在自己的臂弯中躺了下来。
见状,阎擎宇放缓车速,伸手将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些。
不一会儿,静谧的车内已经传来孩子的酣睡声,怕惊扰他,一路上,两人也没再怎么说话。
回到家,阎擎宇便将儿子一路抱回了他的房间。两人合力帮儿子退去了拘谨的外套,给他盖好了被子,吩咐了照看的佣人一声,才相携走了出去。
“这小家伙,看来是累坏了睡得这么死,一会儿吃饭怎么办?还叫得醒吗?”
刚一阖上房门,阎擎宇不由得质疑出声,想起这一天,除了早饭,孩子净是吃些零食,他不由得开始担心他会饿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