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 屋外,牡丹端了一盘桂花糕进来,“姑娘,这是玄爷让奴婢端来的!” “把东西放下,牡丹,你过来!” 花见羞招手,牡丹上前,“姑娘,您请吩咐?” “牡丹,明日,我们便要出发去押镖,这镖局里的大小事,就交给你了,记住有什么事你解决不了的,给我点冥灯,我会收到的!” 牡丹舍不得,哽咽的道,“姑娘,你放心,你们要平安回来,奴婢会一直在镖局等着你们!” 她是纸人,无法陪伴的主人身边,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给花家看屋子,等着主人平安的回来,还有,那个人…… 花见羞露出一抹甜美的笑意,“放心,我是谁啊,我可是花见羞,没什么可以难倒我的,牡丹,谢谢你这么多年,为花家做的一切,你放心,等你做满一千功德,我就可以把你变成鬼,你就可以投胎做人,不用再世世代代服侍我们。” “不,姑娘,我不要做人,我就做个纸人,也挺好的!” 是啊,自从她有记忆一来,她就在花家了,伺候了一代代的花家人,她不知道,离开了花家,她还能去哪?她作为生灵,还有何意义? “你傻啊,做人好,可以体验很多欢乐,你有家,有爱你的人,做纸人,独孤无尽,不好。” “姑娘,好不好,牡丹心里很清楚!” 是的,好不好,她自己清楚,她不想做人,因为,做了人,她也无法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多此一举? “你可真是傻丫头!” “姑娘,牡丹才不傻。” 她不傻,能默默的看着他,她一点都不傻。 花见羞吐口气,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替她端正发髻上的红绳,“看好花家,知道吗?” 夜凉如水,子时,瓜州江边,江水迢迢。 江岸边,花见羞一袭黑衣站在岸边,身后放着镖局的镖车,镖车是用金箔做的,薄如蝉翼,上面放着装公主鬼魂的盒子,玄镜则站她身旁,满目担忧凝视着眼前的江水。 黑腾腾的江水发出轰鸣的声音,玄镜虽然见多识广,也难免会担心,这江水,真的可以度过去吗? 第一次押镖走水路,他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不用普通的船,该怎么在水中万一掉在江中,那该如何? “老板,子时快到了,我们该怎么走?” 花见羞从包中拿出一块阴阳罗盘,罗盘刷刷转动几圈,最后停在了前面的江心,花见羞见此,嘴角勾起一抹张扬的笑意,“玄镜,请出镖旗!” 玄镜恭敬递上镖旗,只听花见羞喃喃的道,“天南地北双飞客,阴阳镖旗把路开!” 此话一过,突然,汹涌的江面之上,闪过一抹白光,白光耀眼夺目,让人睁不开眼。 花见羞扯过袖子遮住眼睛,待那光芒渐渐消失后,江面之上,有一条如鬼船一样的小舟朝着岸边驶来。 玄镜见此,犀利的眼中划过一抹惊诧,这花家的玄术,还真是厉害。 船只停靠在岸边,一个带着斗笠,奇怪的人脱帽致意,“请!” “玄镜,走!” 所有的东西都上了船只,玄镜的眼神一直看着那划船诡异的象头人,他有着人的身体,却是大象的脑袋,“老板,他是……” “幽灵船夫,他会带我们到黄泉岸边。” “那他属于……” “不属于三界,六界之外,和牡丹一样,属于其他的生灵。” “原来如此!” 船只虽小,却是很平稳在江面上飘荡,玄镜这才发现,船只并未在水中,而是在江面上飘荡,“这就是去黄泉之路的水路?” “当然,不知道吧,这瓜江之水,也是通往黄泉之路的。” “老板,这可真让我大开眼界。” 花见羞坐在船舱之上,翘着二郎腿眺不远处的江面,“得了,奉承话少说,这才是开始,等呆会过了瓜江,你看到什么,都不要觉得奇怪。” “我明白,依照地图上所说,我们应该会到阴阳河,再转入黄泉之路上岸,最后,到酆都城,然后到冥界的十殿山。” “对,路线大概就是如此,虽然,水路会比陆路进很多,可是,这阴阳河下很危险,我们要小心,还有,要是到了黄泉之路,要小心盗魂的出现!” 一提到盗魂,她就恨的牙痒,这盗魂是一个在黄泉路上,专门打劫阴阳镖局货物的组织,他们纠结路上的孤魂野鬼,自成一派,走镖好几年了,她碰到的盗魂劫镖也有好几次,索性的是,要押的镖都平安送到十殿山,负责管理货物的鬼差手中。 “听说,盗魂的魂主被冥君打成了重伤,我想,他们应该不会……” “你错了,你以为,他们的消息不灵通?冥界的事情,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冥君虽然是冥界的主子,可是,魂主也不容小看,可能,我们押送公主的消息,他们已经知道了。” “那……” 花见羞起身,从船舱中取出那个装有公主魂魄的盒子,紧紧抱着,“玄镜啊,这盒子就是我们镖局的命,若是盒子被抢了,我们就算回到阳间,也活不了了!” 如果,盒子被抢,他们回阳间就会被武皇所杀,别说她花家的基业保不住了,小命,也悬得很。 一想到这里,她就十分懊恼,为什么会碰上这么棘手的生意? 玄镜半跪下,把长剑递到她面前,眼中的眸光带着无言的深情和坚毅,“我发誓,会护你周全的!” “得了,就算这次回不来了,那也是我花见羞的命数,怪不得旁人,你把盒子拿去放好,我们很快就会驶到阴阳河!” “是!” 夜风徐徐,船只离岸边越来越远,远处的灯火也看不清了,有的,只是白雾迷茫的夜色。 一艘诡异的小船,在瓜江,随波逐流。 船只行驶到一半之时,突然,江面起了古怪的风,吹拂着镖旗烈烈作响。 花见羞正在喝茶,突然,她放下茶杯有些警惕,“不好,有水鬼!” 玄镜抽出长剑,警惕拿出柳枝叶和柳条,“在哪?” 他不像花见羞有阴阳眼可以轻易的看到鬼在哪,他每次跑镖,都是事先用牛眼泪清洗眼睛,才会保证押镖可以看见那些鬼,只要有鬼想劫镖,他都看得见,柳树枝打鬼,比普通的长剑管用多了。 船只渐渐朝着一条支流行驶而去,突然,船只摇晃一下,一道黑影从水中钻入了船上,那女人哭哭啼啼,俯身跪下,“姑娘,是妾身!” 玄镜正欲抽出驱鬼剑对付那女鬼,花见羞起身阻止,“等等,是你,顾如是?” 顾如抬眸,满脸黑水,“是妾身,姑娘,妾身找不到回冥界的路,只好一路上跟着姑娘的小船,姑娘,您带妾身回冥界,求求您了!” 花见羞轻叹一口气,命玄镜把她扶起来,“我还以为是水鬼作祟,你起来吧,我们是要去冥界没错!” “多谢姑娘,您真是个好人!” “顾如是,我问你,为了个男人自杀,值得吗?” “姑娘……” 花见羞吐口气,“你本是名妓,又有才华,为何会为了一个负心汉而自寻死路,你要知道,就算你去了冥界,下一世,你也没有机会做人。” 一般自杀的人,命数不到就死了,会损耗自己的阴德,阴德不够又没地方去补,那么,下辈子就只会投胎成牲畜,或为猪狗,或为蝼蚁。 顾如是抽泣,“也许在姑娘眼中,妾身就是个蠢女人,姑娘,您有爱过的人吗?” 此话一落,花见羞手中的茶杯差一点掉落,她偏头看她,连玄镜也在注视着她,她摇头站了起身,“如果我说……” 玄镜的手攥紧了拳头,他在期待着她的话,她有爱人吗?会是谁?他希望听到他想听的,可是,他害怕,害怕她会说出,一个陌生男人的名字。 他想,他会受不住发狂,可是,他连发狂的资格都没有! 她转身,露出绝美的侧脸,她的嘴角轻扬,却是不假思索的道,“没有……” “那以后呢?也没有吗?” “现在没有,以后,我想也没有。” 顾如是似乎知道她会如此说,低垂下眼眸,苦涩一笑,“如此,姑娘就不会明白,爱人的感觉。” “如果,爱上一个负心汉,被他害的连命都没有了,那我还是不要知道什么是爱的好,我花见羞此生,只爱风月,爱自由,爱钱财,爱甜品,爱窝窝,就是不会爱人!” 花见羞的话,像一记重拳打在玄镜的身上,玄镜难受咳嗽一声,花见羞扭头,“喂,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