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太好了。”沈老夫人笑着吩咐婢女小厮,“快去把给郡主准备的院子都收拾干净,该添的该买的都去办上!”
沈老夫人双握紧了沈集的手,嘴里说着“容儿啊!我的孙女啊!”
沈集这么一个将近不惑年岁的大男人也红了眼眶,当年沈家依仗长公主在京都站稳了脚跟,又都是真心疼爱沈婉容。本想着长公主离世后就把沈婉容待会沈府,可世事难料,谁也没想到沈婉容最后会被送去兰因寺。
“母亲,我这就去和大家说这个好消息,让他们都有个准备。”沈集提议道。
“对对,让他们都对婉容好一些,我们欠长公主的太多了。”沈老夫人说着说着就感伤起来。
其实不只是沈家,周家也是一阵热闹,得了消息的周淑瑶差点抱着婢女哭出来,算起时间,她与沈婉容已经快有四年没见过面了。头两年,她还老是跑兰因寺去寻沈婉容,可沈婉容说什么也不见她,那两年她们尚有书信来往,可到后来,沈婉容与她也断了联系。不是没消息,只是沈婉容不想见她。
“珍珠,你说婉容会不会忘记我了?”周淑瑶担忧着自己与沈婉容关系生分了,虽说儿时俩人亲密无间,两人各自的母亲也是闺中密友,可四年蹉跎经不起消磨啊,只怕婉容多思多虑,再也不愿与她交心。
婢女珍珠不明白自家小姐与郡主的情谊,只想着周淑瑶如此端庄娴熟,温柔大气的一人,难道还有人会忘了她?“小姐,郡主一定会记着你的好的,哪会忘记你呀。”
话是这么说,当时周家为求不触怒龙颜,并没有选择对沈婉容伸出援手,虽说是明哲保身,若往难听的说去,也算是薄情寡义了,也不怪沈婉容无情。
周淑瑶面带愁容,感慨万千,也不知父母得了这消息会作何反应,是喜是愁?
“珍珠,婉容可是明日就回?”周淑瑶认真询问,想赶在沈婉容回来前做些准备弥补多年来对好友的亏欠。
“是的,小姐。”珍珠回忆着在堂前偷听到的消息,补充:“而且还是靖安侯护送公主的。”
“靖安侯?”周淑瑶歪头,颇是意外,“不是说是陛下身边的李公公吗?怎么靖安侯也去了?”
珍珠也摇头不解,“老爷是这么说的,奴婢也不知。”
算了,许是陛下担心婉容路上安危才命靖安侯同行,周淑瑶如是想。
不过周淑瑶还是心里一紧,毕竟这靖安侯赵澈在京都有个响当当的名号,叫“玉面阎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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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因寺景致颇佳,尤其是到了冬日,后山有一大片的梅花,满山白雪压不过那鲜艳的红花,沈婉容在那梅园搭了个亭子,冬日大雪一到,就拉着众人跑去煎茶煮雪赏梅。
可惜了,现在烈日当头,沈婉容看着一片光秃秃的枝丫,多少也是生了些遗憾的。
白露和立秋带人在收拾行囊,这几年皇宫里大大小小赐来的东西可不少,沈婉容又是个极讲究的人,东西一收起来的确是个累人的活。
沈婉容凭靠着亭子,思绪翻涌,她早知道自己迟早都要回去的,也从来没有忘了当时所受的委屈,自然也不会歇了收拾当初那些人的心思,只是,到了该走的时候,竟然觉得不舍了。
这兰因寺的僧人们对她也算是有恩,况且这三年多的时间任谁都会觉得不舍。
“永安郡主可是有心事?”
多久没有人叫过沈婉容永安郡主了,久到她都要忘记这个封号了。
沈婉容回头,是向前跪拜佛像的白衣男子,摇着折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认识我?”沈婉容收了袖,摆正了身子,问。
那人收扇,款款作揖,“在下赵澈,奉陛下之命护郡主回京。”
赵澈?靖安侯?沈婉容心想,她可真是够有排面的。
沈婉容站起来,对着赵澈行礼,低下去的眸子里全是嘲讽:“永安见过靖安侯。”
赵澈背手走到沈婉容跟前,语带好奇:“郡主知道在下?”
“侯爷美名永安自然有所耳闻。”沈婉容神情诚恳。
赵澈握拳轻咳一声,“郡主谬赞了。”
这理所当然的样子反让沈婉容不自在了,不过随意拢了下额边碎发,“既然如此,那永安明日就劳烦侯爷照料了。”
说完也不给赵澈反应就快步走开。沈婉容走得仓促,自然也没看见赵澈回身那隐晦的目光。
沈婉容前脚刚走,赵澈身边就冒出个玄衣男子,叼着根半枯不枯的杂草,洒脱不羁地半躺在亭中吴王靠之上。若是不去看他脸上那可怖的疤痕,也是个风流浪子。
“赵澈,这小郡主看着挺好对付的。”玄衣男把那杂草拿出来把玩。
赵澈侧身撇了玄衣男一眼,像是在提醒他又像是在对自己说话:“她可不简单啊。”
“如何不简单?”玄衣男坐直了身子,他怎么看沈婉容都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郡主,若说特别的话,那就是长的特别好,比起望舒楼的头牌妙音姑娘也不输分毫。
“有时候太简单了,就不简单了。”
玄衣男垮着脸,腹诽,这说了还不如不说,赵允和这人就喜欢说这些讳莫如深的话,气人!
“少安。”赵澈突然开口:“日后,我找机会安排你跟着她。”
许少安一脸震惊:“?”
“我?跟她?”许少安怀疑自己听错了赵澈的话,“你让我去跟着一个郡主?我可是许少安啊!”
赵澈完全无视许少安的不满,“唰”地打开折扇,平淡淡一个眼神过去,也回去了,徒留许少安一人卑微且无奈。
我的命苦好苦啊!一代大侠就这么被女人束缚住了。许少安扶额深深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