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白几下吃完,抬脚捻灭烟蒂,呢喃她的名字:“宋青禾?”
“嗯?”
“你这是大鱼大肉吃腻了,打算下乡体验生活?”这话,有嘲讽与不屑韵味。
宋青禾并不是没有听出来,她感觉到自己从小便习惯的荣华长出了针刺来,刺的是她,更是他,似乎在她想要走向他的路上铺下的荆棘。
她忍住内心对于他轻佻态度的不喜:“怎么?不行?”
穆白惊鸿一笑,从兜里掏出饭钱放在桌上:“看不出来,宋小姐还真是不拘一格。”
年少的傲气,她拿出钱来,塞进穆白的手中:“我明天会再来的。”
他捏着钱,以漫不经心隐藏着尊严的受损:“宋小姐真是大方。”
一百元,这是他需要画上几个小时才可以挣来的酬劳。而她不过只是轻飘飘地一抽,她与他之间的差距,是需要累积多少的物质才可以融会贯通。
宋青禾看见了他眼底的伤,知道自己无意识得举动伤了他的骄傲。可想着他语气中的不友善,只是转身离开了。
他背着画架画板,手里提着各种工具穿梭进闹市。阿婆见他来了,慈眉善目:“又逃课?”
他架着画板,与阿婆对话:“我特殊情况,老师知道。”
“年轻人还是要读书。”
他讪讪一笑。沉默地在旁边坐下,等着今晚的第一位客人。
穆白,时年十九岁,十八中高四学生。美术天赋极高,却因为日常需要为生计奔波,文化课一直上不去。班主任几次劝说,让他在文化课上努努力,但因为他晚间需要打工,日间的课堂上大部分都是睡了过去。他曾有过几次想要退学的经历,都在老师的劝说之下,半途而废。
不知何时开始,烟似乎成为了他提神醒脑的工具,尽管医生再三劝说他作息规律,饮食注意,忌烟忌酒,他却一意孤行,颇有一种自暴自弃之感。似乎他活着只是对生命的敷衍了事。
他坐在台阶上,修长的双腿向往伸展着,若遇见有人路过,便收回来,随性慵懒到了极致。
阿婆见他这副模样,连连摇头叹息,忍不住疼惜问他有无吃过晚饭?
他回过头来,好看的五官是在橙红夕阳下衬托的更加苍白:“吃过了。”
“昨晚上那姑娘这三个月可是每周末都会来我这里吃面。不过啊,她看上去是来吃面。我倒觉得她是来看你的。”
“阿婆,她就是小女孩,觉得好玩罢了。”
“我看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