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真的没想到,夫人是这样贤惠温婉的可人儿,你看现在将军为你不但放慢了行进速度,还住上了客栈就知道,他心里多疼你了。”
我这才满意的露出笑脸:“多谢你的提醒,我要去找夫君带我出去逛逛,这里好像在赶庙会的样子。”说着就往莫言的房间走去,走到门口,正要敲门,却听见里面好像有人在说话。
“摄政王忽然取消了和唐家的婚事,本来被贬到茨州的唐侍郎也没有离京,而且,唐府外围了上千禁军,不知出了什么事儿。”这是一个很陌生的声音,应该是莫言的手下吧,没想到我离开家半个月居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唐府被围又是为了什么?那摄政王不是非常宠爱二姐的吗?
“此事你再去查探,但小心别让她知道了。”莫言冷淡的吩咐。
“将军是怕夫人担心?”
“多嘴,退下吧。”
我知道那人肯定不会走门口,他们这种探子多半都神出鬼没的,但莫言对我的用心我还是觉得挺动容,现在唐府出那么大的事,一般人多是避开,甚至借此机会取消婚事也是可能的,但他似乎还在维护我。
“进来吧,趴在门上那么久不累吗?”淡淡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我尴尬的笑着推门而入,他叹了口气说:“我本来不想让你知道这些。”
“可是我已经知道了。”我低下头说。
“别怕,你现在是我莫家的媳妇儿,自然和唐家没关系了。”他走过来抬手揉着我的发,安慰我。
“可是我担心娘和父亲他们,夫君你说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为什么摄政王会忽然翻脸?”
“对不起鑫儿,我真的不知道,那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没有人能猜得透,只是这阵仗,你们唐家是凶多吉少的。”
“夫君,我本是嫁入你家便不该再多管娘家的事儿,但,我娘亲毕竟生我育我,她现在有难,我无法置身事外。”我眼眶微微有些红,莫言一语不发的搂过我说:“你放心,现在知道的情报来看,你家人应该无碍,只是你那个二姐被带入王府失了消息,如果只是偷偷带出一二个人来的话,我还能办得到。”
这是第一次我们这样亲近,我脸儿一红,乖乖的靠在他怀中说:“谢谢夫君,让夫君为鑫儿劳心了。”
“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我们是夫妻对不对?”莫言淡淡的说,我却错愕的看着他,从未想过他会这样快就认了我的身份,他明明是不想娶的。
“好了,你来找我是想逛庙会的吧?走,我们去逛庙会。”我抬头,刚好看见他偏过头的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红晕,我笑了,我想要的幸福也许就是这样的,虽然总是感觉缺了点什么。
又走了几日,忽然有一天,莫言把我叫到面前,屏退身边的人说:“鑫儿,刚才有探子来报,摄政王亲自派人来追我们,想来他是要斩草除根,那个男人总是这样的,一旦下了杀心就是全灭,不留一个活口,他是君我是臣,到时候我根本护不了你,所以我决定让偏将带你从其他路离开金陵王朝,等我应付完那男人再去与你们汇合。”
“可是他会不会难为你?”我心一紧,一旦下了杀心,那么是不是意味着整个唐府都必死无疑了?
“我又不是唐家人,而且我会用你的婢女代替你,让他以为我也被骗了,自然不会为难我的。”
“真的吗?”
“真的,摄政王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莫言摸着我的发淡淡的说。
“夫君你一定要来找鑫儿,鑫儿等你。”我哭着撞进他怀里搂住他的腰,他叹口气说:“你是我的妻子,我自然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恩,不许食言哦,不要丢下我一人。”话出口又有些恍惚,好似曾经我也乞求过某个人不要丢下我,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
“不会的,威福,带夫人走。”他强硬的推开我,深深看了我一眼,这才转身冷硬的吩咐。
“走吧,夫人,摄政王的兵马顷刻就会到,不能耽误。”我再看了那背影一眼,这才依依不舍的跟着副将离开。
在莫言的教导下,我已经可以独自骑马了,只是还骑不快,威福只好和我同骑,再带着一匹空马换着骑,赶了三天三夜,好在有之前的锻炼,否则我肯定吃不消。
“已经快到边境了,今日好好休息,明日就能出金陵。”威福递给我水壶说。
“出了金陵就能躲开摄政王的追击了吗?”我有些失神的问。
“不知道,其实金陵周边的很多小国都臣服了,只是摄政王没有将他们收编到金陵来,只要求他们按时进贡,所以应该也不是安全的,所以夫人你千万不能暴露身份。”
“为什么他要赶尽杀绝?我们唐家到底犯了什么错要这样对待我们?”关于那个摄政王的一切我都记不清,只记得他十分宠爱二姐,甚至要娶二姐为正妃,为何一夕之间全都变了,宠爱变成了残杀,这到底是为什么?
“不知道,也许娶你二姐那事儿都是假的,那个男人行事诡异莫测,本来以老大的能力根本不该驻守边疆,做统军元帅也绰绰有余,但那么多年他从不提拔,甚至一贬再贬,从一个二品都护贬成边疆守军,还抓来老大的母亲做人质让老大不敢轻举妄动,真不懂他是怎么想的。”
“那样的话,夫君岂不是很危险?”我忽然焦躁起来,那样滥杀无辜的人,保不住就连累了莫言。
“呃,这个不会吧,老大不是那样任人宰割的人,再者他好歹也是个将军,边疆驻守那么久,摄政王不敢说动就动的吧?”威福也有些底气不足。
“我想回去看看,不能让夫君代我受罚,要是用我的命能换夫君的命,我甘之如饴。”我只觉得这是我欠他的,到底是为什么欠,我也不知道,就是一种感觉。
“可是老大有令必须带你离开金陵,再者如果他没事你却回去了,不是添乱吗?”
也是,如果他糊弄过去了,我却又出现,那就更连累他了,我一时也没了主意,看着威福说:“那我们该怎么办?”
“只能一边逃一边打听,要是老大出事,不会没有风声的,先把你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我再回去打探消息。”
“也只能这样了。”我看着有些阴沉沉的天空,心里的不安不断的蔓延,这场灾祸来得实在突然,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我唐氏一族怎么会遭遇这样的灾难?女丸东亡。
“夫人别着急,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老大在战场上数度生死搏斗也活下来了,没事儿的。”威福安慰我,我点点头。
那晚我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做了一个梦,梦里,我一身喜服,正在与莫言拜堂,拜堂完毕,莫言搂着我回到新房,我们喝下交杯酒,忽然他的酒杯落在地上,血从嘴角滑落。
“夫君,你怎么了?”我扑过去,他痛苦得说不出话来,额头全是汗,不断在地上翻滚挣扎。
“夫君?”
“酒里有毒。”他用力说出这几个字然后又痛苦得翻滚起来,我脑中一片空白,酒里有毒,那毒是我给他喝下的,我亲手喂他喝下的,眼泪哗哗的流。
“杀了我,雨儿,杀了我。”他唤我雨儿?我是谁?忽然我的脑中开始混乱起来。
他扯住我的手嘶鸣:“杀了我,求求你了。”他看我的眼神带着绝望的哀求,床边就挂着他的佩剑,我含着泪抽出剑。
“动手,快,我受不了了。”他撕心裂肺的哀嚎让我的心痛到麻木,我举剑他看我,这一次又是完全不同的眼神,带着一抹淡淡的温柔和感情,我闭上眼用力刺下,门外忽然传来嘈杂的声音,窗外火光冲天,尖叫声,厮杀声,好像就在眼前又好像远在天边,门忽然打开了,一个男人穿着黑色锦缎长袍,袍上绣着紫金龙,他俊美如谪仙,却邪恶如修罗,他的手中提着一具尸体,那是属于父亲的尸体,一松手,那尸体跌落在我脚边。
“你果然亲手杀了他。”男人的声音温润低柔,嘴角抿着笑,我双手颤抖,龇目欲裂的看着他问:“是你下的毒,为什么?”
“呵,唐雨儿,我毁你清白,将你送给他,还促成这门亲事全是为了这一刻啊,你还不明白吗?你不过是我手中的一颗棋子,本来我想等洞房花烛,他发现你是残花败柳时再戳穿一切,但后来我改变主意了,我觉得让你亲自送上毒酒给他喝,再让他痛不欲生,逼你亲手杀了他会更有趣。”
唐雨儿?我不是,我不是唐雨儿,我是唐鑫儿啊,我不是唐雨儿,我抱着头猛然睁开眼睛,一身的汗湿透了全身,我正在客栈的客房里,没有喜服,没有毒酒,没有杀戮,我喘息着坐起来,为什么梦中他们都叫我雨儿?我到底是谁?
那个梦那么真实,真实的好像曾经发生过一样,我捂着头,总觉得有些东西被蒙住了,天还没有亮,窗外黑漆漆的却让我稍稍镇定下来,难道是我太过担心莫言才做了那种梦吗?
重新躺回床上,我发愣的看着床沿,却是再也睡不着了,这时一个焦急的脚步声来到我门外威福的声音马上渗透进来:“夫人,出事了,老大他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