栩柔是东栩之国的公主,她的孪生哥哥栩音便是现在东栩之国的主君。 栩柔虽是女子,生性不羁,行事果断,聪慧而能变通。 而她哥哥,天性仁慈,怯懦难有决断。 东栩之国的老主君每每叹息,如果栩柔不是女儿之身,主君之位交给栩柔他死也能瞑目了。 然而事情真如他临死前害怕的那样,东栩之国危在旦夕…… 东栩之南是南禺国,南禺的君主禺肃,虽已年过半百,野心却是不衰,一心想灭诸国谋天下。 现在东栩老君骤崩,新君方年过二十,刚刚继位,国内人心未定,对禺肃来说就是个天大的好机会。 南禺早已联合西郑国,意图要先瓜分这东栩而后一路向北拓展。 眼见着南禺和西郑就要派兵攻打东栩,东栩人心惶惶,孤军更难以抵挡这两国的来势汹汹。 大雨磅礴之夜,栩柔带了一些随从,策马急奔去了中离国。 东栩现在的国后正是中离国的长公主,看在这一层联姻的关系上,恐怕现在也只有中离国肯出手相救了。 可是栩柔在中离宫门外淋了整整一夜的大雨,雨水夹着寒冷之息从她衣服一层一层渗透入她肌肤,人情冷暖更是凉透了她的心。 栩柔一双灵动的双目此刻满是愤怒和无助,她柔唇轻启,绝望地叹了一口气。而后又在冰冷的大雨中冷笑了一下,好似是无奈地自嘲。她发现自己此次来竟然是个错误! 中离的宫门再不会为东栩而开,就连她青梅竹马的离荀也不曾出来见她。 她看了一眼拂晓的天际,紧握双拳,而后决绝上马,直奔回东栩,准备誓死而战。 此时的东栩宫在磅礴大雨中显得异常的沉寂。 栩柔刚迈入东栩的明决殿,一个男子焦急地上前问她,“怎么说?中离什么时候出兵?” 那男子一身云龙图长袍,样貌俊秀清丽,双目如一泓清水,此时却是一泓动荡不定的深水。他身形比栩柔略高一些,相貌却是和她极为相似,不用猜也知道他就是栩柔的孪生哥哥,东栩现在的主君,栩音。 “柔儿,你回来了!父王怎么说?”一个女子急忙迈入殿内,她凤冠霞帔,杏眼桃花,朱唇点点,花容满是疲倦。她就是东栩的国后,中离的长公主,离梦蝶。 离梦蝶比栩音略长两岁,二十岁便嫁来了栩国。 他们满面焦急而期待地看着栩柔,栩柔却不知该如何告诉他们。 “你倒是快说呀!” 栩君实在捉摸不透,又催促道。 栩柔眉间紧蹙,无奈地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父王不出兵吗?” 离梦蝶惊愕地看着栩柔。 “怎么可能!怎么会!” 栩君面上大惊,身子一个踉跄,险些跌落。 “那离荀呢?离荀怎么说?” 离梦蝶紧紧抓住栩柔急问。 离荀是她同父同母的弟弟,他们姐弟从小关系极好,危难之际,离梦蝶相信她弟弟一定不会不顾姐姐的生死。 “离荀也不出兵吗?” 见栩柔不回,离梦蝶又问。 “不要提他了!” 栩柔此时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愤怒,厉声喝道。 离梦蝶此时已被震住,不知道是因为栩柔的声势,还是因为她父兄的无情。 “主君!主君!” 此时殿外传来一个老者急促的声音,他蹒跚跑来,一身官服,银鬓雪须。许是跑得太急,官服和鞋子已经被雨水打湿了,满是污泥。 来人见到栩君行了个大礼。 “监国大人,快请起,北祭那可是有答复了?” 栩君上前扶起老者,急问。 “有了!有了!”那人激动地回道,额间已是大汗淋漓。 “北祭主君怎么说?” 栩君又问。 此时殿内所有人都望向那老者。 老者还未调整好呼吸,连忙回道,“北…北祭主君说…说他会考虑考虑,但是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栩君紧紧抓住监国的手肘。 老者怯怯地有些不敢说下去,而是望向栩柔。 “什么条件?” 栩柔冷冷问道。 “他…他派来使者,说…说是要接您去北祭国…” 监国小心说着,紧紧盯着栩柔。 “混账!” 栩君此时大喝,他虽多优柔寡断,从小到大却是非常袒护这个唯一的妹妹,绝不允许有人伤害她。 “谁不知道那北祭的君主冷漠残暴!当年为夺政权,亲手杀了自己舅舅!听说他又是极度贪恋女色!酒池肉林,夜夜笙歌!怎么可以让柔儿羊入虎口,以身涉险!” 栩君涨红了脸,怒斥道。 栩柔并未说话。 “公主…” 监国焦急而又试探性地问向栩柔。 他虽也知道北祭君主冷血无情,贪恋女色。但是他更知道东栩这位公主不但相貌绝丽,而且心思缜密,他愿意将这东栩的未来赌在这位公主身上。 “监国大人,有劳您替我回复,一个时辰之后动身。” 栩柔平静回道,而后唤向殿外,“传护国将军!” “喏!”只听得门口宫人应道,然后跑了出去。 “柔儿…” 离梦蝶颤抖地抱住她。 “柔儿!我不许你去!” 栩君坚定地抓住他妹妹的双肩。 “哥哥…”栩柔疲惫地看着她哥哥,而后平静地说,“这东栩几十万百姓的性命都在我们手里,你也不想东栩国葬送在我们手上吧。” “柔儿!” 栩君心痛而又绝望地盯着妹妹。 “我会想办法说服北祭,如果…” 栩柔顿了顿继续说,“如果失败了,东栩保不住,我与东栩共存亡!” 栩柔说着面上决绝,栩君心中一颤,将妹妹紧紧搂入怀中。 此去凶吉难测,也许是生离死别…… 栩柔这几年替他父王做过不少决断,虽才二十岁,在东栩却极得民心,她吩咐完护国将军之后,便在午时前出发去了北祭。 她走时没有惊动栩君。自小到大,她都喜欢欺负这个哥哥,每次都能将他气哭,然后她就可以没心没肺地嘲笑哥哥。 可是她知道,从小到达最疼他的也是这个哥哥,如果临走时见到栩音,恐怕她自己会先哭成个泪人,到时候怕会被他嘲笑了。 栩柔却不知,她的哥哥久久在城墙之上望着她离去,直到再也看不见了,他都不舍得离开…… 栩柔自小习武,爱作男儿打扮,她虽有绝美的容颜,却从不在意。 可现如今她却要利用这副容颜和北祭主君谈条件,她终究不是男子,想到此时不禁深深叹了口气。 北祭地处偏北,国力繁盛。当年北祭老君主在位时,声名赫赫,威震四方。 南禺君主年盛时因为顾及北祭老君主的威名,才不敢轻举妄动。 二十年前北祭老君主突然离世,禺肃才能无所顾忌,接连吞并周围小国,扩大兵力,而后修养身息至今,目的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一举吞下北祭。 这二十年来,北祭国内也不消停。 老君主死后,长子祭远轩继了君位。然而仅仅过了五年,国舅赢盛发动宫变,扶持他的亲外甥祭远修窜了君位,并杀了祭远轩。 这祭远修就是现在的北祭主君,外界对他的传言很多。 祭远修有双金银瞳,据说来自他母后赢氏的一族古老的血脉。 他行事乖张暴戾,十岁继位,却娶了哥哥祭远轩当年的宠妃,虞姬。 因为不悦自己舅舅赢盛嚣张跋扈,他暗度陈仓,成年后便活活烧死了赢盛,而后独掌大权。 掌权这七年,他不理外世,独爱酒林肉池,夜夜笙歌。 栩柔并未坐上北祭准备的车辇,而是带着一名随身亲信,策马疾驰,日落前便入了北祭城。 进了北祭主城内,她吃惊地发现,虽然这祭国主君荒淫无度,这城内的街区却是处处繁荣昌盛,百姓各个安居乐业。 黄昏时,栩柔被使者领入宫内,而后来到一处大殿,殿门赫然写着‘长生殿’三个大字。此时殿内已是灯火阑珊,笙歌鼎沸。 殿门的守卫拦住了栩柔的随从,又示意栩柔除去身侧的佩剑,最后只放她一人入了大殿。 迈入殿门,栩柔只看到殿中间有许多妙曼女子,轻盈飘逸,风情万种。她们时而轻歌曼舞,时而热舞撩人。 栩柔从未见过这么多美艳的女子,她们身姿傲人,衣着大胆,凝脂般的玉肌在飘逸的舞裙中若隐若现,顿时将栩柔看愣了,而后面上火辣。 突然舞娘欢悦地齐齐围住栩柔,紧紧簇拥着她,她只感到一阵晕头转向,紧接着被人轻柔地推了出去,她还没缓过神来,脚下未稳,一下扑倒在地。 却在这时,她面对面见到一张俊冷的面庞,刻着一双孤傲的凤目。 再辨得这双凤目的瞳孔分明一金一银,好生独特。 这人侧卧在坐塌上,双唇轻柔,皓齿轻启,戏虐地问道,“你就是栩柔?” 他怀中还搂着一个美人,美人见到栩柔窘迫的样子不禁嫣然一笑。 栩柔顿时黛眉一蹙,心想,自小到大,从来都是她戏弄别人,今天反倒被这群舞娘戏弄,让她如此窘迫地出现在要谈判的目标面前,这首发就让她失了气势。 想到此时栩柔立刻站了起来,厉声回道,“我就是栩柔!你可是祭国的君主?” 那人听后也缓缓站了起来,赫然立在栩柔面前,竟比她高出一个头。 他俯身凑近栩柔,嘴角上扬,微微笑道,“你娇羞时还蛮有女人味的呢。” 栩柔顿时脑袋一片空白,往后退了几步。 从来没人敢这样对她说话,她也不知这种情况应该如何应对。 正在她不知道接着说什么时,感觉被人搂住后腰,紧接着在她反应之前有什么闯入她唇间,轻柔地吮吸着她的唇舌。 忽然之间,她心中一阵狂怒,挣脱出那人,而后右手猛然扇向他。 此时栩柔才想起自己要说什么,“我…是来请您出兵援助栩国的…” 现在她和那人只有一尺远,她的手刚扇完还落在半空中,而那人修长的指尖触了触自己的左侧面颊,上面正渐渐生出了几行红印…… 过了许久,那人凤目一眯,冷冷喝道,“带出去,洗干净了,送到我床上!” 栩柔还没搞清楚状况时,已被七八个舞娘们嬉笑着团团围住,从侧门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