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世界中，我曾如此问过宇文，在那段我们最融洽的联手时间段。

“范围不大？逃开？愚蠢的家伙。”宇文嗤之以鼻道。

“范围只是我刻意压制的，你以为那黑洞的开启之慢，是因为我力量不足？错了，是我在压制，否则一旦妖力全部注入，范围将无可想象，怕是连一座城市都能彻底吞掉，黑洞有多大你也看到了，那是根本不可能逃掉的。”

那一刻，我惊呆了。

“不过那样一来，连我自己都无法幸免，会被吸入，还可能会死，所以我才每次都只开启一点，只针对少量强敌罢了。”宇文又叹息道。

这说明了什么？我也在叹息，当那范围越来越大，我已经稳不住身形了，当越来越多的尸妖和克隆体被吸入，我的身体也逐渐漂浮了起来。

“李阳，真的要这样做么？这次只有我们，没有宇文，怕是会死在里面的，怕是再也出不来了。”梦寐涩声道，她早已哀求了我很多次，不要选择这种同归于尽的办法，可我始终没有理会。

“抱歉啊，我只能用这方法一次性清洗一切，否则一个个杀，是无法彻底解决的，尸妖的速度蔓延之快根本无法想象，特别是当一些残忍到极限的家伙出现，那是整座城市的毁灭，整个国家的沦陷，死去的人类不计其数。”

“今天，或许我会死吧，或许整座芝加哥都会毁于一旦，但城市可以重建，以后就好了，再不会有尸妖祸乱世界，再不会出现那些残酷到让人无法忍受的事。”我涩声道。

身为尸妖的这些年，是我在变强，越来越强，懂得力量和技巧，还吸收了宇文内核，更懂得用空间法则去毁掉一切，逐渐跨越到最强的日子，但却，也是我最痛苦的日子。

听着那一段段悲惨的往事，楚依涵，林风，高傲，看着那一幕幕让人心碎的崩坏，特别是十八年后，第一次从镜中踏回表世界，那第一眼，那连凯旋门都毁于一旦的惊愕。

我够了，真的够了，再不结束我会疯掉的。

哪怕是用我的生命为代价也好，整座城市为代价也好，只要能结束这一切都是值得的，虽然我可能再也见不到月华，汪娜，还有楚天，但只要他们能开心的活着，就比什么都好。

既然是结局，就必须要有牺牲的，由我来吧，我一个就好，虽然连累了梦寐，虽然那她很不甘心的叹息着，如果有选择，她真的不想死

那一刻，无数道嘶吼声响起，是楚天？在里世界？他醒了？知道了？月华说的？

楚天正发了狂的扑向天空，却无法冲破空间回归，是汪娜？女孩早已哭疯了，竟跪坐在地拼命哀求轩辕凝芷，只求她送她回来，看爸爸最后一眼。

是林风和高傲，他们痴痴的瞪视着天空，他们终于明白了兄弟的想法，虽然这太残酷，甚至残忍，竟没有告诉他们，竟不让他们陪着。

是楚依涵，女孩难以置信的捂住了小嘴，她竟误会了，她竟扇下了那记耳光，虽然没有人怪她，只要她活下去就好，因为答应了周浩。

是六个互撸娃的默默流泪，他们会永远记得李阳叔叔，那个取代了他们的老师，一直照顾，一直守护他们的坚强背影。

还有秦岚

“天辰啊，你看到了么，这是你教导出来的好弟子，虽然你始终想吃掉他，他却完成继承了你那份善良，那份数十年如一日的坚持啊！”老头仰天长叹道。

更是所有被我放逐到镜中的尸妖，当他们知道答案，那一抹抹难以置信的面面相觑，那本以为是迫害，却最终发现是救赎的喜悦。

这不是救赎，只是他们都本性善良，始终没有抛弃人性，所以才有机会活下来，这不是我救了他们，而是他们救了自己。

至于其他的，就和我一起毁灭吧

里世界中，连轩辕凝芷都在叹息，连钟离雨嘉都在苦笑，更有司徒玖琳，她还记得我那句嫂子，更有小翠花，她呆呆的看着天空，她不懂，只知道自己再也看不到我了。

“不！”月华突然笑着反驳了一句，不什么？众皆茫然。

“送我回去吧。”月华握住了轩辕凝芷的小手道。

“对，送我们回去，全部回去，只要大家都在，就一定能救回李阳的！”楚天直接发狂，死死抓着轩辕凝芷的小手吼道。

可惜女人却一把甩开了他，这里只有她最清楚黑洞的可怕，一旦回去和送死无疑，何况她答应过我，在一切结束以前，绝不会再开启那扇门，可她没想到

咔！一只利爪捏在了小翠花的脖子上，月华悠然道：“不送我回去的话，她会死哦，镜中很多人都会死哦，虽然我并不是一个残忍的女人，但为了我的男人，什么事我都会做哟。”

小翠花傻眼，轩辕凝芷更是气的咬牙切齿，她就知道把这些尸妖带来镜中一定会有麻烦，却没想到第一个突起发难的竟是月华。

“放心，我不会给你带来麻烦的，我只是去接他回来，你也不用送我回芝加哥，去纽约吧，我们说好在那重聚的。”月华喃喃道，说着所有人都听不懂的话。

谁和她说好的？我没有，那又是谁？

算了，此刻已经没有人可以阻止我了，包括月华！包括轩辕凝芷！还有陈凡！

这胖子早已发了狂，当一只只克隆体被吸入裂缝，当那黑洞范围扩大的近乎全城，不仅是尸妖，连街道上那些车辆都飞起了，连建筑都崩塌了，碎成一片片残骸飞舞空中。

一些尸妖急的想钻进地铁站或下水道，却连水泥地都崩裂了，硬是被搜刮了个彻底，更有些尸妖想挖洞钻，可他们能挖多深？那吸力又有多大？

那天，整座芝加哥市硬是被那吸力扯得凭空陷下去十多米，连苍蝇蚊子老鼠蛆都吸没了，那天，连整座美洲大陆都因为那吸力而引发了震颤。

似乎连宇文都小看这股力量了，黑洞风暴是连光都可以吸入，连行星都可以吸入的，如果他的力量足够，扯开的裂缝够大，怕是连整个地球都会吸进去吧？

这就是空间力量的强大，这就是宇宙里最恐怖的法则，虽然这涉及到很多知识，我依旧不懂，连宇文可能都不完全懂。

陈凡依旧拼命想要反抗，借着震荡，他发了狂的扑向我，企图阻止我继续注入力量，企图关闭那可怕的空间黑洞，可他错了。

“愚蠢的家伙，你是不是又忘了自己被我克？刚好，我妖力有些透支了！”我怪笑道，陈凡再次愣住，想逃已经晚了，被我分出左手猛地捏住了脖子。

那天，我终还是吸了他，却不仅仅是一两片尾脊，而是整个身体的所有妖力，可能是我体内的宇文内核太强大，那一刻所爆发的吸力竟宛如吸心。

当然，我没有去吸他的内核，因为吸不了，也因为吸收后我同样会崩裂身体，化为漫天血雨，所以

那天，陈凡被我吸成了仿佛人干，却依旧痛苦的活着。

那天，陈凡惨然倒下，却又立刻被吸力扯起，他徒劳的伸出手想要抓住我，或是抓住任何可依靠的事物，可当整座芝加哥都被吸走了，他还能抓住什么？

连我都被吸了起来，越飞越高，逐渐靠近那黑洞，逐渐坠入

其实我可以凭撕裂空间逃离的，只要在吸入的前一刻就行，但我没有。

我必须稳住黑洞那覆盖全城的范围，必须不断的注入妖力维持着，必须保证今天之后，整个世界将不剩一只尸妖！

所以那天，没有人可以阻止我了，包括我自己，因为心中的那份誓死坚持！

可我没想到，一声呼唤会从身后响起

我猛扭头，只惊得表情一变，那是梦中曾出现的一幕，那张娇媚的小脸满是微笑的扑向我，紧紧抱住，月华？不！梦中的我认错了，竟是韶华！

“你怎么没走？你这蠢女人竟然”我愤怒至极的咆哮着，想抓住她的小手，想在最后一刻撕开一小道裂缝把她送进去，却没想到她会狡黠的朝我眨了眨眼睛。

“李阳你是不是也忘了，我也克你哦。”韶华的双眼宛如弯月，表情娇媚而俏皮，然后她猛地将小嘴贴在了我的脖子上，露出了那白森森的牙齿。

那是咬？第三次！

“你做什么！”我惊呆了，拼命挣扎，这次的我和前两次完全不同，妖武早已不是全部力量，内核才是，所以她对我的克制其实已经很小了。

可我依旧没想到她那第二声嘶吼。

“小鸟妹，想活下去么？想的话，就帮我压制他！”韶华尖叫道，她在叫谁？梦寐？

我吸收梦寐的事，很多人都知道，但梦寐依旧活在我体内的事，却没有多少人知道，唯有我和月华爱爱的时候曾告诉过她，因为我怕爱人心中有介怀，因为某个鸟妹总是没节操的观察我每次和女人爱爱，甚至撸管和嘘嘘时的情景。

可韶华如何知道的？

我突然懂了，月华离开的那段时间，月华去劝过韶华的那件事，但究竟是谁在劝谁？姐姐还是妹妹？我突然懂了，韶华最终不肯离去的原因，她不是想陪着我，她是

“梦寐不要！”我拼命嘶吼着，却晚了一步，梦寐真的不想死，人都是自私的，何况是动物？活下去只是她的本能罢了，所以那一刻，我的身形陡然一僵。

梦寐无法控制我的身体，她所能做的只是干扰，那一僵只有瞬息罢了，但却已经足够。

韶华的小手已抓了过来，猛地刺入了我的心脏，那一抹难以置信，那一刻的心碎欲裂，宇文的内核被挖出，我原本的内核则握在手中，却被她抢过又塞了进来。

“你”我表情难看到了极点。

“既然只要有这内核就行，既然随便牺牲谁都行，又何必是你这傻瓜，你有月华，有汪娜，而我早就什么都没有了。”韶华叹息道。

“小傻瓜，乖乖的活下去，帮我照顾月华，至于我我”

“我韶华，总不能眼看着两个爱过的男人，都死在自己眼前的。”韶华抽泣道。

那一刻，女人紧紧拥着我，吻着我，然后，她又学着我的模样，仰面吞下了那颗宇文内核，接替了我去操控黑洞，更接替了我的堕入深渊

下一刻，一道细小裂缝的形成，她一把将我推入

“小傻瓜，你的一切都是因我而开始，所以，也因我而结束吧，虽然，真不舍得，虽然，我们连一次都没有真正爱过。”

“但你要记住韶华哦，也记住你对我说过的那些话，那些誓言，我真的很喜欢”

那是韶华最后的一声叹息。

“不要！”我发了狂的挣扎着，却无法克制的跌入黑洞，我拼命想要扑回去，却被一双手紧紧抱住了。

“李阳！”那一刻月华的喜极而泣，我已身在纽约，那一刻轩辕凝芷的满脸愕然，真的约好了在这相见？真的可以接回来？因为那姐妹俩的最后约定？因为月华为了爱我，放弃了姐姐？因为韶华为了爱我，成全了妹妹？

“咦？姐姐怎么没回来？”月华茫然道。

不，她不知道，她只是同样被韶华骗了，那个从第一次相见就开始骗我，一直骗到我死，一直骗到一切都结束的女人，她太聪明，太可怕，她和罹天辰一样，骗了全世界的人！

“送我回芝加哥，快啊！”我一把抓住轩辕凝芷的小手道。

女人吓了一跳，又拼命摇头，可我那一声是直接启动超声波的，震得她险些吐血，惊得她直接启动空间，直接跨越到了百米以外，然而

蠢货，这样就够了，我镜像化能力已经回归了，双手一分，裂缝浮现眼前，直接跨入了进去，月华则愣愣的坐在地上，她不懂这是怎么了，不懂为何我逃出来了又要回去，不懂姐姐在哪？不懂那份成全

但她还是紧随其后的钻入了裂缝。

可惜晚了，一切都结束了，当我再次跨入芝加哥范围，整座城市都消失了，包括陈凡，包括韶华，包括大地，包括空中的那道裂缝，那开启到合闭本就速度极快，清洗更快。

最后一刻，我似乎看到了空中还有一丝细小的龟裂，似乎看到了陈凡痛苦嘶吼，又瞬间被扯成血雨，他始终不如宇文强大，根本不足以对抗那黑洞风暴。

同时，我还能看到了那张支离破碎，却依旧满是笑容的小脸，痴痴看着我和月华，她在挥手，最后的告别。

“韶华！！”我发了疯的扑向天空，拼了命的想要抓住她的小手，想要触摸到她那满是柔情的小脸。

我答应过她的，当一切结束后，我就像爱月华一样爱她，哪怕因此会让人唾骂又如何，哪怕因此会被人鄙夷用情不专又如何，这样的女人，值得我李阳去背负一生骂名。

可来不及了，当最后一声咔嚓浮现，裂缝闭合，一切都烟消云散，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韶华！！”天空中，只留下我那声凄厉的嘶吼。

“姐姐！！”地面上，只有月华那放肆的哭嚎，这份成全实在太重，连她这妹妹无法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