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115.番外四则(1 / 2)我家少年郎首页

亲爱的因为您的购买比例不足一半请等待一定时间后观看项桓会在祠堂的窗前把她拉进来两个人偷了贡果躲在角落。

宛遥就在一旁看着他盘腿坐下,大口大口的,吃得满嘴流油。

如今,后墙的矮洞早已填补,就算还在,她渐渐长大,也无法再猫腰进来。

有很多时候宛遥并不是没有感觉到时光和分别带来的陌生与差距,但此情此景依然让她有种轮回倒流的错觉。

也许总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

“给你带吃的来了。”

夜里尽管有烛火照明,祠堂内仍显得幽暗森然他们把蒲团并拢席地而坐在项家祖祖辈辈目光的注视中大快朵颐。

项桓耗了一日的体力又滴水未进眼下饿得厉害捞了最能填肚子的蒸饼先行果腹。宛遥跪在蒲团上支起身子替他擦面颊边的血痕。

擦了一会儿,小心用余光瞥他两眼:“对不起啊事情闹那么大。”

项桓蹲在那儿不在意的啃饼“不关你事是我自己要打的。”他是真没把这个放在心上,平时架打得多了,比起揍人的原因,他更在乎揍人后的结果。

宛遥倒也知道他会这么讲,拨开散在鬓边的几缕头发,用热水细细清洗下面的鞭伤,忍不住皱眉责备:“你爹打你脸的时候,怎么不躲呢?”

项桓嚼完一口的饼,鼻间发出轻哼:“我才懒得躲。”

对于这副明摆着较劲的神情,宛遥悄悄翻了个白眼,暗中加大了力道。

项桓果然咧嘴抽凉气。

“嘶……你轻点!”

第一层食盒的煎饺吃完,他揭开盖子盯着缺胳膊少腿的烧鹅皱眉:“这鹅还有一只腿呢?”

宛遥收起药膏,丢去一个只能意会的神色,“路上遇到小圆。”

“她又吃我的东西?”项桓轻轻咬牙,撕下另一条烧鹅腿塞到她手里,“明明晚上没少吃,到这会儿抢什么食……你就在边上看着?”

“也不是。”宛遥拿着那条鹅腿心虚地替自己辩解,“我还替你挡了一下。”就是没挡住。

他大概是没信,别过脸笑了声,端起渐冷的肉汤润嗓子,三两口对付那只残废的鹅。

烧鹅骨肉相连,酥脆的味道顺着手里的腿冒上来,宛遥却把玩似的拿在手里打转,低眉迟疑了很久才问他:“那最后怎么处理,项伯伯有同你说吗?”

他举重若轻地答复:“他想让我上门去给姓梁的道歉。”话音刚落就哼道,“简直做梦。”

宛遥指尖稍顿,良久都不见下文。

隐约觉出周围忽然的寂静,项桓蓦一抬头,刚舒展的眉宇再度拧了回去,唇边的肌肉微微动了下,“你那是什么表情,你是不是也认为我做错了?”

“我不是觉得你做错了……”宛遥陪着小心,斟酌道,“只是有很多事,也并非要用打架来解决……”

她已经尽量委婉,项桓仍旧不出意外地黑了脸,“好,那你说,我要是不动手,该怎么解决?”

“……这个,我还没想出来。”真想出来她何必被梁华的人追得满大街跑。

“以往你同人起争执,要打要骂都不要紧。可现在不一样,你在大司马麾下当值,已经有官阶在身,凡事总得多几分顾虑。”

可惜他听不进去,话未讲完便转头冷硬的打断:“连你也替他们说话?”

宛遥终于感到不可理喻,蹙眉看他:“我怎么就替他们说话了?”

“还说没有?”项桓蓦地凑近与她对峙,“自己回头想想,你这番话,和姓梁的白天说的有什么分别?”

她愣住片刻。

项桓见这反应心里越发窝火,愈发觉得自己那条鹅腿给亏了,伸手夺过来扔到食盒里,“你别吃了。”

手背莫名挨了一记打,宛遥先是瞧了瞧盒子里的鹅腿,又抬眼瞧了瞧他,总有些平白无故受牵连地憋屈。

她干脆把整个食盒往怀里揽,“菜是我烧的,那你也别吃了。”

“好啊!不吃就不吃。”

项桓颇有骨气地把嘴胡乱一抹,侧身给她一个后背和满地剩骨头的狼藉。

虽然不是第一次好心被当驴肝肺,宛遥抱着自己的食盒依旧意难平。

两个人尽管谁也没再言语,但居然很默契的,谁也没先起身离开。

半旧不新的蒲团好像带了浆糊,可以把人牢牢粘在原处。

背后数十个牌位下,烛火熠熠跳动,活似几双灵动的眼睛在屋里来回打量。

隔了那么久,热食早已逐渐失去温度,在她两臂间发出有气无力的香味。宛遥盯着地面出神,不经意朝旁瞄了一瞄。

项桓抱着胳膊枕在膝上,凌乱的黑发下显出脖颈的几道青痕来。他侧脸还是倔得像块顽石,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线,半边清俊的轮廓在烛火下异常的干净明澈。

宛遥低头唇角轻动,然后不做声地把食盒又推了回去,脑袋却半点没往旁偏。

项桓也还望着对面在风里飘荡的帘子看,但后脑勺仿佛生了眼睛,伸手又稳又准地拿了块冷掉的煎牛肉,慢吞吞的放到嘴里咀嚼。

辍朝后的早会是场酝酿了许久的风波。

咸安帝沈煜屁股刚坐稳,梁司空就持笏上奏,痛斥项家教子无方,纵容暴徒当街打人,天子脚下目无王法,简直藐视天威云云。

梁家执意认为如项桓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入朝为官,理应削职流放,以儆效尤。

梁华在鸿胪寺有个挂名的职位,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这事项南天不占理,哪怕心中把项桓活剐了好几遍,嘴上还是得给他争辩两句。

“吾儿虽生性鲁莽,但并非善恶不分,是非不明之人。若不是梁公子挑衅在先,也不至于遭来横祸。”

梁司空侧身反驳:“项侍郎,你这么说,难道觉得,是我儿的不是了?”

他暗中翻起个白眼,恭敬地道了句不敢,“司空与我当局者迷,还是由大理寺定夺为好。”

底下吵吵嚷嚷,沈煜却支着下巴冷眼观望。

一片你来我往的斗嘴声中,忽然插进来一句浑厚清朗的“陛下”。

他觉得耳熟,方才吝啬地掀起眼帘。正对面是个高大挺拔的身形,宽松的官袍不同于往日冷硬的玄甲,让这位战功赫赫的武官带了些儒将风采。

沈煜记得,自己手下这名家喻户晓的将军平日是不太喜欢插手政事的,出于意外,他对今日鸡毛蒜皮的纷争竟提起了几分兴致。

“大司马请讲。”

自从项桓成了他的弟子,要收拾的烂摊子便一天比一天多。季长川暗叹口气,“左中郎将少年脾性,天生直爽,此番因梁小公子恶语相向才冲动失控,算是事出有因,还望陛下能够从轻发落。”

“大司马。”突然变成了二对一,一旁的梁司空不乐意了,皱眉指责,“谁不知项桓是你麾下的副将,你这样讲,只怕有失公正吧?”

沈煜听了半天,模糊记起他们嘴里的这个人来。

“左中郎将……”

他思索说:“是那日西郊猎场上,挡了武安侯一剑的那个吧?”

末了,忽然意味不明地笑笑,“少年英雄啊。”

他话音刚落,群臣里紧接着传出一阵相同的笑声,众人转目看去,武安侯袁傅已然信步而出。

谁都没想到这等鸡零狗碎的事竟能激出朝中的两位重臣连番上奏。

一时间连梁司空也蒙了。

袁傅好似对前天持枪的少年很感兴趣,并不介意替他说上两句。

“不过小孩子间打打闹闹,几位大人何必这样紧张。既然季将军认为,中郎将年轻气盛,脾性有待磨砺,我这儿倒有个不错的提议。”

他笼手在袖,语气随意,“不妨就让他上梁府照顾照顾梁小公子,既全了礼数,也养了心性,大家都有交代,两全其美的法子,何乐不为。”

什么法子能荒唐成这样,满朝文武闻所未闻。两个年轻文武官当街闹事,还能用这种手段息事宁人的么?

但他武安侯一旦开了口,众人即便心中有千万怀疑也只能以神色交流,不敢发一语一言。

沈煜面无表情地沉默良久,旋即展出一个笑,“武安侯说的是。”

此刻,梁项两家的当家内心如出一致的晴空霹雳。

唯有远在宫外的项桓还躺在祠堂里酣睡,全然不知自己的惩处已这般被高高举起又轻轻放下。

项南天前脚刚下朝归家,圣旨后脚就到了。

内监吊着嗓子一字不漏地宣读完毕。

梁家满府不甘,项家匪夷所思,坊间不明所以的百姓倒是跟着皆大欢喜,大概很乐意看一出不要钱的好戏。

第二日,天没亮,宛遥已经简单收拾好了行装,她趁夜色溜出门,轻手轻脚地摸到后院,脑袋还在注视着身后是否有人,手却动作娴熟地拔了栓。

门一拉开,外面是她娘神出鬼没的身影。

“娘!”吓了一跳。

“早知道你不会安分。”宛夫人面沉如水,显然是生气了,“又上哪儿去?!”

“……茅房。”

“茅房的门是朝这儿开的?”她边说边摇头,“项桓一回京你就跟着瞎折腾!”

无怪乎自家老爷不喜欢那个小子。

这好容易才掰正的闺女,短短两天又被他带坏了,项府简直是京城最大的黑染缸。

宛遥垂首反省了片刻,很快又难得正色地扬起脸,“放他一个人去照顾梁公子,肯定会出事的。”

“那与你何干啊?”宛夫人不以为意,“他要出事那也是他自己不对,人家爹妈都不管,你何必上赶着去惹一身腥。”

“项桓已经没有娘了。”宛遥突然出声打断道,“他身边连一个能好好劝他的人都没有了。我若不管他,我若不管他……就不会有人管他了!”

宛夫人听得一怔,她站在她面前质问,“爹和项世伯相看两生厌,同项桓又没关系,你们上一辈不好,何必非得拉上他呢?”

“他明明什么也没做。”

趁母亲愣神之际,宛遥已低头从身边绕了过去。

瞒着宛经历擅作这个主张算是先斩后奏了,但比起她爹发火,说动项桓反而是件更为麻烦的事。

他挨过刀子受过军棍,整个虎豹骑小惩大诫的担当,几时接到过这种莫名其妙地惩罚。然而圣旨难违,军令如山,宛遥磨破了嘴皮子才把这位爷准备带出门的雪牙枪放了回去。

可他实在是不想去,甚至觉得负重绕皇城跑几圈都行,一路怨气冲天地行到梁府外,抬眸看了顶上的匾额一眼,仍旧满心的抵触。

“有什么好照顾的,他又不是缺下人。”如此一说愈发的排斥了,项桓不耐烦的侧身,作势是要临阵脱逃。

宛遥拽住他手腕把人拉回来,“这可是圣旨,抗旨不遵要杀头的。”

“圣旨这么荒唐,陛下他知道吗?”

这大爷也真敢讲!宛遥忙捂住他口出狂言的嘴,杀鸡抹脖地使眼色。

项桓偏头挣出来,“捂我作甚么,不让人说实话了?”

“季将军好不容易替你求来的面子,你别辜负他一番好意。”知道项桓敬重大司马,她只得把人搬出来循循善诱,“些许皮外伤,仔细养两天能康复的,不至于耽搁太久的时间。大丈夫能屈能伸,你就当是在家禁足了,好不好?”

“……走吧。”

项桓教她说得没了脾气,不甘不愿地由着宛遥推上了梁府门前的台阶。

两个门房见状,立时弓腰行礼。

她颔首:“项家二郎奉旨拜访,劳烦通传一下梁大公子。”

廊上死气沉沉的灯笼还在摇曳,又不知是否被周围凌冽的氛围骇住,晃得有些战战兢兢。

项桓动作极缓的将窗户拉开一条缝隙,三双眼睛冒出来,小心翼翼地往外望。

底楼黑压压的站着好几名身形精壮的粗糙汉子,皆是蓑衣加斗笠的装扮,从上到下密不透风,他们的手无一不是虚虚摁在腰侧,很明显带了兵刃的。

为首的男子踏前一步,四下里一扫,不多时一个纤细的身影便提着盏烛灯走过来。

“是白天的那个老板娘。”宛遥低声说道。

两人聚首之后便开始了絮絮的交谈,但因为距离太远,什么也听不清。老板娘将灯盏交给旁边的伙计,主动帮那位男子卸下蓑衣。

斗笠一摘,他浓密的头发照在了灯光下,发髻上跳出一小根黄色的鸟雀翎羽,项桓在见到此物时瞬间变了脸色,他飞快关上窗,神态沉重地靠墙而坐。

“怎么了?”宛遥悄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