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103.第百三章(1 / 2)我家少年郎首页

正被这道斑痕惊愣住项桓的反应却比她快上数倍几步过来拉住那女娃的手,仔细打量后,与宛遥四目相视。

她隐晦地睇了个眼神颦眉轻轻摇头继而看向那位农妇“大婶,你可知令爱所染之病乃是春瘟的一种闹不好会波及全家甚至全村的百姓……这些天你若碰过她日常饮食之物也必须立刻服药,以防不测。”

妇人的脸色瞬间起了些变化,但比宛遥想象中的要平静许多很快她就问:“是紫斑狼毒吧?”

能说出这句话反倒令她意外起来,因为接触这疫病那么久,到现在宛遥才清楚它的名字。

紫斑狼毒。

平平无奇的四个字却带出一股阴鸷凶狠的意味。

“你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咱们这地方隔个三五年总有人得病的我爷爷太奶奶都是死在病榻之上附近的村落早些年还有个乱葬岗专埋这样的疫病尸首。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

农妇只是脸色难看的叹了口气,将孩子抱在怀里轻轻的拍打,女娃娃哭累了晕晕欲睡的样子。

宛遥闻之不解隐隐觉得有异:“为什么会这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说是当初凤口里兵变宣宗皇帝陛下避难于锦城,几场仗打下来,战死的尸骨堆积如山,遍地腐肉,臭不可闻,想必正是如此才引发了疫病。

“这瘟疫发病之时,周身肌肤会起紫色的斑痕,犹如尚未绽放的狼毒花,因此才得名紫斑狼毒。”

这个由来似曾相识宛遥好像很久之前听人提起过,她问道:“不是说当时大面积的疫情惊动了官府,最后出于无奈,只能将整个村庄焚毁,得病之人一个不留吗?怎么还会有疫毒流传至今。”

农妇摇了摇头,“说是一个不留,难免有漏网之鱼,大家都是怕死的,谁又甘心坐以待毙呢?”

记忆中恍惚想起那一日在疫区时,某位老者不经意的一句话。

“有好些年啊,蜀地的很多村镇都是荒无人烟的死地,你大老远地看见了房屋,走过去会发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能搬的人,全搬走了。”

蜀地,蜀地……

原来这就是当年传出疫病的根源之处吗?

她在沉思,而农妇却百感交集地哄着怀中的女孩儿,“可怜这傻孩子,也不知道上哪里招惹了这阴魂不散的恶病,小小年纪就得吃那么大的苦,早料到如此,我便不该生她……”

疗方其实两年前便从京城推行开了,不过小地方偏僻,信息难免闭塞,再加上连年战事,当地官府顾及不上倒也说得过去。

项桓轻轻一笑,“那你今天遇上她算运气好了,这瘟疫已有根治的方子,你女儿有得救。”

农妇闻言微怔,看着面前笑容轻描淡写的年轻人,大概是他的神色过于玩世不恭,反而让人不清话里的真假。

妇人顿时迟疑不绝,只好巴巴儿地去看宛遥。

她笑了笑,朝她肯定地一点头,“他说的不错,这个病前年就寻到医治之法了,一会儿我将方子写来给你。这药一日三剂,不过你和你丈夫也一样要喝,屋子再熏上五日的艾草,半个月后便能痊愈了。”

想着送佛送到西,项桓索性吩咐手下亲兵再去镇上跑一趟,顺便也将药方告知附近的村民。

活了大半辈子,逢得今日天降贵人,农妇感激涕零,不住道谢,若非还抱着孩子,只怕等给他们当场跪下。

“诶谢就不必。”项桓忽然话锋一转,顺口问,“你可知这条溪的源头是什么地方吗?”

“水源?”农妇略一沉吟,抬手给他们指,“顺着这儿往上走半个时辰就是了。那边离恩阳镇外的山脉很近,前几年闹过山贼,这段时间打仗反倒太平了,也不晓得是为什么。”

行至溪流的上游,人迹渐渐罕至,各色草木却发了疯似的参天蔽日。

在她说到山贼时,项桓和宛遥都莫名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熟悉,随着越靠近溪流的源头,那种感觉就愈发的强烈。

等足下踩到一块破旧的皮革,项桓才隐约意识到什么,他蹲下身把东西从泥土中挖出来。

宛遥微微垂首,看清那是半张鞍子,她不明所以:“……马鞍?”

“是虎豹骑的马鞍。”他指着上面的纹饰,忽然自语,“这里怎么会有虎豹骑的马具?”

顺着方才的位置再往前挖,很快他摸得一个无比亲切的水囊。

“我的水囊?”项桓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里难道是,我们当初待过的那个白石坡吗?”

数年前为了攒军功,他们一行人曾非常乌龙的聚在某个不起眼的打砸抢贼窝里。女孩无辜受累,少年急于求成,后来又经历叛军围剿,古墓探险,乱七八糟的事如今想来已模糊成一片。

“什么?”宛遥起身四顾,忽然喃喃道,“恩阳,恩阳镇……”

她可不就是在恩阳镇外救下的淮生,然后被她一路诱拐到白石寨的么?

兴许是走到了寨子的背后,景致算不上眼熟,项桓能认出来纯粹是靠这支离破碎的马具残骸,毕竟那会儿自己可是豁了命不要,单刀赴会地折返回来杀温仰抢人头,还把心爱的战马折在此处,记忆想不深刻都难。

但他们两人故地重游的心思没有,满腹的疑惑倒是一大堆。

这地方大约鲜少来人,杂草都长出了几尺高,项桓同剩下的一名亲兵在前面开道,沿途摧花折草,动作极为野蛮。

宛遥跟在后面,却觉得周围的景色好似在何处见过,旧时的片段零零碎碎的冒了出来,便想让他们等一等,“你慢点,我好像发现……”

她话没说完,却听得亲兵忽的一声厉喝:“什么人?!”

同行的男子们都太为高大,对宛遥的身形而言,要看清前面发生了什么委实是件困难的事,她只能从窸窸窣窣的动静里勉强推断,那茂密高大的杂草中应该藏了一个鬼祟的人,听嗓音是个男的,而项桓一行的出现明显让他很是惊慌。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听声音多半要跑路。

可惜能在项桓眼前逃掉人实在屈指可数。

这男子十分矮小,应该只比宛遥高上一两寸,等她视线通明时,对方已经让亲兵老老实实地摁在了地上用力摩擦。

项桓一脚踩到他面前的木桩上,小臂搭在膝头,冷眼俯视,“我们什么都还没干,倒是你,跑什么跑?”

“我……我……”

短腿男蜷缩在地上吞吞吐吐,也许是手感上觉出异样,亲兵躬身在此人怀中一探,居然摸出一把金银玉珠的首饰。

“将军,你看。”

仅仅只瞧成色,项桓便知晓这些东西价值不菲,他眸中一凛,神情间的戒备之色尽显,语气骤然凝重:“打哪儿来的,说!”

亲兵拎着他后颈,提溜死鱼似的一把将人拽起,使他与项桓面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