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灏歪坐在天井旁四四方方的茶蘼架下,耳听着柳树上知了的欢鸣声,嘴里叼着根稻草杆。
眼前一条条弯曲垂下的翠绿色的藤蔓随着清风来回的摆动远处小水池中的一座古色古香的八角小亭内,一位梳着小辫,披着白纱的妙龄少女正在弹奏着一方古琴,从隔壁书塾传来一阵阵的学童们的朗读声。
多么富有诗情画意的画面,可惜时而弹错的琴声就犹如大公鸡临死前的哀鸣,刺耳之极。参差不齐的朗读声不时夹杂着顽童们的嬉笑,乱七八糟,惹人心烦几乎不间断的蝉声听久了就像是魔音穿脑,扰得人再无睡意。
无精打采的徐灏怔怔发神,鼻尖嗅着脚下各色鲜花绽放挥发出来的花香一阵风袭来,送来了八角亭那边的浓浓的檀香味。
古有焚香弹琴,今有练琴烧香,只可叹少女的琴技和浓烈的香味正好成反比。
“咦!”徐灏耸耸鼻子,貌似烧的不是名贵的檀香而是各种乱七八糟的胭脂水粉,嗯,还是过期的那种。
小妹真是乱弹琴!徐灏眼神空洞的抬头仰望着万里无云的蓝天,太阳的光芒肆无忌惮的倾泻而下,身边打着瞌睡的小丫鬟秋香手里的团扇一颤一颤,嘴角甚至流出一丝口水来。
人家的秋香一笑倾人,自家的秋香平平无奇,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真可谓是个货真价实的黄毛丫头是也。
老天爷真不公平,有的是心存大志,文武全才,玉树临风,野心勃勃的哥们哭着喊着等待着穿越到古代来建功立业。什么平定天下,王霸四方,统一全球,反正是改变历史,一扫我中华近代几百年的颓势,继而君临天下。
多么的令人敬仰啊!但为何偏偏选择了我这样一个打小就胸无大志,文不成武不就的家伙呢?
可叹啊!天意弄人。就说咱颜比不过潘安,胆盖不过张飞,溜须拍马远不及赵高秦桧之流,智谋赛不过诸葛孔明,更别提没有拥有刘皇叔那人见人爱的帝王血统了。
其实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些都不算什么,假如要是让我早来个二十年的话,兄弟我鞍前马后的随着朱太祖混混,戎马生涯个大半生,如果侥幸不死的话?
还是算了吧,弄得一身伤病换回来的爵位并不保险,就说现如今京城里的功臣们过的日子那叫一个煎熬,皇帝疑心病太重,几乎没有一个得到善终的,就连大名鼎鼎的右丞相李善长都据说命不久矣了,人家可是御赐丹书铁券,免两次死罪的堂堂大佬呢。
今后做些什么呢?读书做官?不妥,村子口的地皇庙前插着被剥了皮的前县令老爷,那叫一个凄凄惨惨,只不过是收了村东头李寡妇的二十两银子兼潜规则了那么一下下。
这个年代当官真真是个高危行业,十成官员八成得死在任上,死后连个全尸都别想!饱读诗书的大儒被当堂脱了裤子打板子的不知凡几,斯文扫地矣。
做买卖赚大钱?也不妥,话说这世道经商的大款们走哪都低人一头,属于下贱职业,赚再多钱有啥用?有种你给哥穿件花里胡哨的绸缎大褂瞧瞧!
似乎还是当个被鱼肉的老百姓好,大明朝的农民有身份有地位,平日种种田,织织布,养养猪,出出劳役,早睡早起,老婆孩子热炕头。传说中锦衣卫的那帮凶神们可爱民如子了,人家都是好汉,天生仇富仇贵。
问题是咱好歹是穿越者属性,自家虽然是平民百姓,可是老天给了一门“好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