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直到进了五月,朝堂上一帝一王互相牵制,纷争已经过了最激烈的时候,似乎平静下来了。金城里招收民夫修筑长城的热闹劲过去了,童明生才痊愈了。
去年年中,瓦剌人从玉门关,蒙古人从河套地区,双方夹击围守大夏,僵持大半年的和谈,以大夏朝放弃河套,退守陇州,瓦剌退出玉门关百里,不得越过石头城,作为终结。
自此陇州为关中之屏蔽,河陇之咽喉,每隔三十里修筑一军堡,每隔六十里修筑一城池。除此之外,还修筑长城,连城一线,抵御外族虎狼之师。
修长城是朝廷正儿八经的招劳役,一户五丁取一人,可以以银钱替代役,童家他也是个秀才,倒是不用担心什么,外头热热闹闹的。也跟他们没有什么关系。
至于童家湾的人,这几年有童明生的暗中照应,他两年多前看到胡三朵在童家小院子中种枸杞和一些药材,就有了主意,这片黄土地种粮食或许不行,但是很多药材还是十分适合的。
早两年就状似不经意的让童张氏家中率先种上了药材,童家有药铺,直接可以收来,此后童家湾种药材的越来越多,品种也多了起来。
不至于大富大贵,但是也不像先前那般赤贫,倒是没有发生什么强行被迫骨肉分离的惨剧,也有去服役的,不过大夏朝的劳役也都是有工钱的,并不是整日里皮鞭伺候,犹如黑牢一般。
胡三朵也收到了莫家的来信。莫中的和莫笑的是分别从不同地方送来的。
莫中除了表达对她和孩子的想念,倒是没有别的什么,只说了会找个时间来看她。
莫笑就不同了,他以往是不会给胡三朵回信的,只是这回却满是阴阳怪气的写了一大张纸。几乎全部都是指责她的,胡三朵看完,太阳穴突突突的直跳。
等进了屋子,童明生正和小老虎一起逗娃娃玩,见她进来。一大一小两张脸都转向她。
“娘子。”
“娘。”
“嗯。”
童明生将直起身来,走过来,看到她手中握着的纸,眼神闪了闪,小声的问:“怎么了?是莫家来信么?”
胡三朵“嗯”了一声,盯着童明生神色复杂。
童明生心中一突,暗道,不会是莫中那老匹夫怀疑他,而告状吧?面上却淡淡,不露声色,“娘子,莫家出事了?”
正合乎他一贯对莫家人的态度。
胡三朵将信递给他,他也不接,只道:“对莫家没什么兴趣。还是收拾东西。我带你去游山玩水吧。现在大夏不太平,咱们就去别的地方。”
胡三朵将信收回来,叹了口气:“现在恐怕不行,莫家庄还没有重建,那边好像出了很多问题,你知道的,莫家人当土匪还行,做生意完全不行,原本还能够守成,现在一塌糊涂了。”
“是吗?所以他们就要娘子想办法?”童明生墨着一张脸。
胡三朵灼灼的看着他,他理直气壮的质问,“甚至连我和孩子都不管了。”
“童明生,你”胡三朵瞪了他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童明生伸长手臂,将她抱在怀里,“我一口恶气难出,你也说了,会原谅我的。”果真是抵用券的事情被她知道了啊。
大量的抵用券在手,要是一股脑全部拿去莫家商铺去兑换,足以让莫家一贫如洗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胡三朵沉声问着。
童明生不说话,胡三朵叹了口气,大约也能猜出他的想法来,喃喃道:“那我只能答应莫家人,以后一辈子都为他们卖命了。”
“我不许。”
“莫笑威胁我,要是我不干的话,他就来打劫。”
“他做梦!”
轮到胡三朵不说话了。她埋在他怀中,默默的想着还是做老本行,一步一步来了,以后她还是得做好市场调查,什么原料,什么社会背景,先搞搞清楚。这辈子大约就是这样了,卡在童明生和莫家之间,童明生坑多少,她就得填多少。
童明生则是默默的想着,将妻子和儿女都带走,莫家人想要找也要找得到人才是。只是想到莫家的追踪手段,他暗暗道,这回要一点痕迹都不留,他们在中原厉害,那又如何,他要出大夏去。
不过,胡三朵也是个固执的人,她自认为自己还是很有原则的,说好了不怪他,就不怪他,但是说好了要为莫家出力,她就真的为莫家出力来了。
他挖的坑,她一定要填起来。就连他所谓的“游山玩水”的路上,换了马车,换轮船,然后继续马车,她也是脑子不停。
她将自己会的都写在纸上了,还分了三个等级。
最擅长的还是兽医,给动物看病,并且制作需要的药品,其次就是一些生活中惯用的小玩意。
有些是她自己本身就会的,比如做豆腐,发豆芽,做咸菜,她以前都会。
第三则是她从网上学来的,大概都是小说之中的,有个一知半解,需要摸索,又分了难易程度。
每个等级下面有些计划,比如,第一等级之下就是一些配置的猪马牛羊需要用的药,这样一罗列,再删掉她没什么把握,活着材料难找的,林林总总还有小半张纸。
童明生看着这半张纸,神色不明,胡三朵赶紧捂住了,不让他看。童明生皱着眉斜睨她。
胡三朵呵呵一笑,又拿了纸,一样一样的写出来,每张纸上只有一种,还四不像的做了个计划书,每一样她想到的计划,都会罗列出原材料,步骤,然后才递给童明生。
胡三朵仔细观察他的神色,她现在也很能够从他故意绷着的神情中察觉出点什么来了。
比如,他目光发直,手指无意识的在她身上游弋,那就是在思考,童明生看她对莫家的计划,进行的所谓思考,就是再有坏心眼,肯定在打算如何超越她。
他要是眉头微微上扬,那就是肯定是她又犯了什么低级错误,或者是被他抓住了漏洞。
他要是抿着唇,偶尔看她一眼,那就是差不多了,他认为可行。但是十分不高兴她这种为娘家的行为。
胡三朵不理会他,分清楚了他的神色阴晴表,然后给计划书又分了等级,有的可行,有的要尽快实施,有的则是暂时不行,还得想想有什么漏洞。
童明生这么坑她,她都没有生气,他自己反倒是先生气了。
因为胡三朵思考的时候,喜欢扭曲着身体,做成各种奇怪的形状,包括倒立,她觉得换个角度,说不定就能想出来了。
虽然有点可笑,但是她倒立的时候,还真的想出来几个点子来,此后,只要想不清楚的,她就倒立,也不管是不是在马车上。
童明生一边虚扶着,心惊胆颤的照顾她,还要照看两个孩子,觉得心好累。
再加上,她为了莫家之事,劳心劳神,连在睡梦中都呓语几次之后,童明生屡次劝诫无效,想了许多的办法都不能阻止,再她终于闪了一次腰之后,童明生就开始生气了。
她闪了腰,他心疼不说,每次给她按摩腰的时候,他某个地方也忍的十分的疼,可看她唉唉叫,也只能忍着,欲火不能发泄,看她趴着还在琢磨什么大计,他就更生气了。
童明生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十分大度的人,至少他就很少生气。有人惹他生气,他直接打回去就出气了。
但是这一招对胡三朵显然是无效的。
首先,他就舍不得气她,那就只好不搭理她了。不只是他不搭理,还号召小老虎和娃娃也不搭理她。其实,他要的很简单,只要胡三朵不要这么整日一副谋算的样子就好,可胡三朵显然是卯上了,整天修修改改不撒手。
于是,不管胡三朵怎么逗童明生,他都不理不睬,每每胡三朵一说话,他就抱着孩子转到一边去玩,她要是拿身体磨蹭他,他就哼一声,翻个身。
几天之后,胡三朵也不逗他了,这天,趁着童明生去跟人谈生意去了,她一句话没有交代就跑出去了。
童明生抱着两个娃回来,拉着一张脸,问暗卫:“夫人呢?”
暗卫看了看童明生欲求不满的一张脸,缩了缩脖子才道:“夫人说这番邦人很会玩,附近就有一家按摩馆。”
童明生脸上绷的更紧:“按摩馆?”
夫人说:“二爷给她按摩腰伤的时候,都是恶狠狠的,她还不如去找个笑脸相迎的呢,她才不信,她要说话的话,那按摩师还不搭理她了。”
童明生也是知道这按摩馆的,他跟人谈生意,去过一两回,跟大夏的青楼差不多,不过倒是听说里头有个女子按摩坊,有个波斯老板就调笑过,那里可都是些小倌,专门伺候女人的。
而且这里是异域番邦,可不是在大夏,还有个什么礼义廉耻,这些番邦人可没有这么多讲究,女人出来寻乐子的也不少,胡三朵现在又是完全长开了,眉眼之间都是风情
想到此,童明生一张脸黑沉的要滴出墨汁来,他将小老虎和娃娃塞给两个暗卫,忙不迭的就寻出去了。
很快就找到了地方,一把推开那招呼上来的管事,他大步就往里寻去。
左右一看,右边有个女子按摩坊,他赶紧往里走去,一个妖妖娆娆,棕发碧眼,露出半个肚皮来的女人将他拦住了。用蹩脚的汉语道:“大爷,这里只能女人进去哦。”
童明生厉眼扫过去,“我来找人。”
那女人娇娇的一笑:“来这里的可不都是来找人的么。大爷要找人,应该去那边才是。”说着指了指男宾区。
童明生从身上摸出来一锭金子递给那女人,她顿时笑靥如花,道:“大爷要找的是个汉人女子吧?您夫人?”
童明生点点头,她指了个方向,递给童明生一把钥匙,笑道:“左手边第五间。”
童明生赶紧接了钥匙,寻去,身后那女人还大声道:“大爷,您可别吓着我们的按摩师,那按摩师还是个孩子啊,你别下手啊!”说完又呵呵的笑了起来。
等到了门口,童明生打开门,就听见里面传来胡三朵的说话声,只是隔了一道屏风,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形,只模模糊糊露出两个人影来,一个坐着,胳膊在动作,一个趴着,只露出一道玲珑曲线来。
胡三朵正舒服的叹气:“我说呢,看你长的就像是汉人,原来你爹是大夏来的啊,还好你听得懂我说话。”
按摩师“嗯”了一声。
胡三朵又道:“大点力气,你这力道的确不能去给男人按摩,还是我男人力气大,他一按,我浑身骨头都酥了,不过最近他在跟我生气,都不跟我说话,我就是假装腰伤未愈,他也不给个好脸色。”
“这男人小气起来也真是够了,哄他都没用,你给我推一推屁股,不知道是不是下垂了,没有以前那么挺翘了,所以没有吸引力了?你们这是有精油的吧,给我来点,一会再给我推推胸。”
胡三朵闭着眼,脸贴在枕头上,嘟囔了一句:“你们这里都有波斯来的精油了,一会我要找你们老板谈谈,也弄些回大夏去。”
“我家那个男人,算了我是不指望他了,我要自己琢磨着发家致富,还是不能全部靠男人,现在我还年轻他就跟我生气,等我年老珠黄,身材走样,胸部下垂,估计就更不行了。”
按摩师“哦”了一下,正要拿起旁边的一个小瓶子,突然面前一暗,一个高大男人脸色铁青的看着他,他浑身一颤,吞了吞口水,紧张的道:“夫人,您男人是大夏人么?”
童明生听到这按摩师的声音,又看了看她没有喉结的脖子,顿时脸上好看了些,居然是个女人。
按摩师表明了身份,见他神色略缓,也长舒了一口气,倒是见过几个来抓奸的男人,不过都是大吵大闹的,最后被老板给扔出去了,这个男人手中还拿着钥匙,是老板给他的吧。
按摩师顿时放下心来了。
胡三朵并未注意到按摩师的异样,只小声道:“当然,他是最俊俏的大夏男人,所以我也得更呵护自己,都说男人比女人老的慢,他三十多岁的时候,风华正茂,我却成豆腐渣了,那怎么行,你说我就是做做瑜伽,塑塑形体,他都跟我气这么久,至于么!”
说着又道:“你们这按摩胸部的都是用什么精油?有没有粉嫩的?”
那按摩师“唔”了一声,见童明生挥了挥手,她赶紧站起来,道:“我去拿来,给夫人挑选。”
胡三朵“嗯”了一声,很快小床往下沉了沉,身边又多了一个人,她只当那按摩师这么快就回来了。
可两只大手按上了她的脊背,胡三朵“咦”了一声,力道不对,感觉不对,没有那按摩师的柔软呢,她霍的翻身,突然又被按住了,男人低哑的嗓子道:“不是说要按摩么,要推臀了,别动。”
胡三朵勉强扭过头来,就看到童明生绷着一张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双手还顺着光溜溜的背往下滑,揭开了搭在她臀部的那块毛毯。
胡三朵悻悻的道:“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刚才那个老板明明说了,男人不能进来的!”
童明生挑挑眉,到看到毛毯下光溜溜的一片,顿时暴怒,“你这女人,居然光溜溜的什么都不穿?”他虽然面上不显,但是胡三朵就是知道。
她理直气壮的道:“不是穿了底裤么,而且都是女人,怕什么,再说不脱掉,怎么按摩啊,这里有精油呢,精油!我怎么能不享受享受,你不是也来”
还没有说完,突然身子一颤,童明生挑起她身上的那条底裤,探进去了,“穿了跟没穿有什么分别,这又不是在家里,是在外面,我还不在旁边,你就不许脱衣服!”
见他横眉倒竖的样子,胡三朵先是讪讪,后来反应过来了,又道:“你不是不搭理我么,现在又冲我吼什么?”
童明生蹙眉,手指往她腿间一探,道:“腰还疼吗?”
胡三朵突然一滞,对上他深沉的眸子,“哼”了一声:“你现在又管我的死活了?”她挣扎了一下,突然一滞:“童明生,你”
“我给你按摩。”童明生哑着嗓子道。
“推臀。”童明生说着在她臀部推了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