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撒谎!”
顾如归盯着她,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一样。&p;
阿纾被他过激的反应愣了几秒,才躲开他的目光,淡淡道:“床铺好了,你先去睡觉吧,我要把这几件衣服收完。”
她若无其事的态度,让顾如归的眼珠子猛地一缩,他握住她的肩膀,迫使她向看向自己,低低地吼:“收换季衣服为什么要把洗漱用品一起收进去?”
话落,阿纾面色一诧,“你都看见了?醢”
顾如归沉沉盯了她几秒,倏地把她狠狠地搂进怀里,在她耳边轻轻道:“不要走。”
男人如桎梏般的臂膀勒得阿纾一度喘不过气来,他身后有刚沐浴后的香气,那是阿纾惯用的沐浴露味道。
同样的香气,在顾如归身上传来,传入鼻尖时,竟无端地旖旎缇。
阿纾垂在身侧的手犹豫了一会,最终叹了口气,缓缓抬起揪住了顾如归的衣摆,“顾如归,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也不瞒你了。冯医生说念念近期的病情很稳定,我有点事,要离开青城几天,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照顾念念一段时间?”
房间里沉默了一会,才听见顾如归的声音响起,裹着一丝几不可查的晦涩,“如果我说不愿意呢?”
阿纾眸色黯了黯,“对啊,我怎么忘了,顾氏的事物那么多,你哪里会有空天天去看念念”
她说到此处的时候,握住他衣摆的手慢慢松了下来,“不过那也没关系,我明天和冯医生打个招呼你先放开我,抱得我快喘不过气了”
顾如归并没有如她所愿放了手,过了一会儿,才听见他开口,声音沙哑异常,“去多久?”
“多久目前我也不知道,可能几天,可能十天半月”阿纾顿了顿,“顾如归,如果你没有空可以不用天天去看念念,隔两三天去就行了,我看得出来,她很喜欢你,看到你的时候她很高兴。”
血缘这种东西真的很微妙,纵使沈念和向启之间多亲密,但是她和顾如归之间的亲昵,有时候竟是连她自己都无法匹及。
想至此,阿纾忍不住勾唇笑了笑,以前她总为念念缺失父爱而愧疚,却没有想到,机缘巧合下,还是让她碰上了顾如归。
她拼命地否认念念与顾如归之间的关系,只不过是怕他知道真相对念念会有所介怀,那样的话,还不如不让他知道。
但是经过这阵子的观察,她发现,顾如归非但不排斥念念,甚至格外疼爱这个意外的得来女儿。
他并不是出自于感激的心情而给念念提供最良好的医疗条件,相反得他更像一个父亲关怀女儿一般,会给她泡奶粉,会逗着她笑,会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将沈念恼怒丢弃的小黄人玩偶捡回来。
他也会温柔得亲吻念念的小脑袋,会在她清醒的时候也会拿着儿童读物给她讲故事,虽然后者并不一定听得懂
这样的场景看过几次后,阿纾总会忍不住想,也许顾如归也会是个好父亲。
时间静默了很久,顾如归才低低地应了一个“好”字。
有他的承诺,阿纾的心松了不少,埋在他胸膛轻轻道:“谢谢。”
阿纾的鼻息扑打在顾如归的胸膛上,温温的,软软的。
他垂眸视线就触及那一头乌黑的头发,突然想起了那个明艳的短发女孩。
二十年了,初遇时那个眼神狡黠的短发女孩现已长发娉婷,她温顺地伏在自己的怀里,呼吸跟他的心跳几乎融成一样的频率。
他不知道自己何时被她搅动了情思,可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那种感觉已经铺天盖地而来。
他克制过,没有人知道那些日子他的备受煎熬,那种感觉,就好像一把钝刀,在心中慢慢磨着,反而没有将自己心中的爱意剜掉,反而将痛意一而再再而三地扩散,让他日日夜夜不得安眠。
曾经,他一度以为推开她是最好的选择,甚至就连现在他也是这样认为,但是那心中盘迁而上的懊悔却几乎把他湮灭
如果
如果有如果
可是世上哪有什么如果呢?
沈纾说得对,过去就是过去了。
有些话,有些事情在过去说、做和今天都是不同一番的情景。
就好像她不想知道当年他没说完的下半句话是什么,就好像他得知沈念是自己女儿之后,那铺天盖地的悔恨
他的傻姑娘啊,他孩子的母亲啊
顾如归的指尖微微颤抖着,呼吸蓦地有些沉
他阖了阖眸,他手臂下移,毫不犹豫地将怀里的女人抱起朝床边走去。
背后贴上柔软的棉被,新换的床单上还散发着阳光的味道。
阿纾伸出手抵住顾如归的胸膛,却不期然落入那两潭浓墨般深邃的眸中,她蹙眉微微抵触道:“顾如归,别这样”
顾如归眸色一深,眼底有剧痛闪过,却是不容分说地禁制住她的手臂,哑声哀求道:“沈纾,别在这时候拒绝我!”
不知为何,这样的顾如归让阿纾的心蓦地一窒,挡住他的手臂慢慢松了下来。
她的眸光闪了闪,终是默许他的所作所为,“你轻点,听说疼。”
顾如归闻言,呼吸蓦地一窒,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她,“你说什么?”
阿纾的耳根子几乎烧透了,她别过脸不肯看他,“我在书上看说,头回做这个事情比生孩子还疼,生念念的时候差点没把我疼死,你要是弄疼了我,别怪我半路抽身不理你!”
顾如归愣了半晌,忽地低低地笑了,“你看得都是些什么书?”
阿纾顿时恼怒地回头瞪着他,磨着牙齿道:“顾如归,你他妈的到底做不做?”
她确实恼了,脸颊气鼓鼓的,飞了一抹红,映衬得眼底波光莹莹。
在顾如归的认知里,沈纾虽然不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女人,可是他却从来没有看到过比她更好看的眼睛,如一轮弯弯的明月,而这轮明月此时此刻格外地明亮,里里外外倒影出来的都是他的模样
他再也没有半分迟疑地解除了二人之间的禁锢,与她亲密无间。
当疼痛袭来的时候,阿纾还是忍不住咬住了顾如归的肩头。
疼痛虽不及生沈念的时候,但总归是疼啊
顾如归见状,怜惜地摩挲着她的脸颊,在她眉心落下虔诚一吻,“阿纾,我想要你快乐。”
跟他一起快乐
这一切就好像一场梦,阿纾看着身上男人几乎破碎的面庞,欢愉灭顶而来。
与此同时,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滑落枕边。
她执着多年的爱情,在这一刻,终得圆满。
阿纾次日醒来的时候,浑身疼得不像话。
顾如归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发了什么疯,知道她是初次,还不由分说地压着她要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渐近天明的时候,见她嗓子求饶都求哑了,这才意犹未尽地放过了她。
阿纾几乎一沾床就睡了过去,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晌午。
光线透过没有完全闭合的窗帘缝透了进来,她艰难地动了动身子,殊料刚一动就感觉一双有力的臂膀环住她的腰,伴随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醒了?”
阿纾浑身一僵,她回过头看向身侧的顾如归,讶异地问:“你怎么还没走?”
话落,只见顾如归眼底暗光涌动,似乎在极力克制什么,他顿了几秒后才开口:“你很希望我走?”
阿纾默了半晌。
二人昨天晚上刚把这世上男女之间最亲密的事情给做了,但难道就不容许她有点女孩家的小矫情吗?
毕竟,刚才就那么细微的动作,她就察觉到了,二人还是坦诚相对的状态。
虽然孩子生了,该做的事情也做了,但是在阿纾眼底,顾如归还是顾如归,那个高高在上让她仰望多年的顾如归,她需要时间来消化和考虑二人此时的关系。
所以,醒来看到他还在的时候,她心中其实是有点慌乱的,所以适才脱口而出那句话。
但是顾如归并不知道她的想法,许是她的沉默刺激到了他的自尊,只见他沉沉盯着她看了几秒后,然后掀被而起,他捡起地上的衣服,缓缓套上后,才朝她开口:“锅里我给你熬了点粥,起来记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