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孟孟,原名方孟熙,原是现任中央银行北平分行行长方步亭幺女。1937年8月13日,上海沦陷,父亲方步亭只顾转移孔宋之财,将妻儿撇在上海。家宅遭遇轰炸,大哥方孟敖带着二弟方孟韦成功逃脱,方孟熙和母亲却遭弹击,母卒,方孟熙受重伤,后被国际红十字会及时抢救。 因为流弹,虽身体完整,但心肺功能受损严重,在上海租界各医院辗转住院两年,出院后被当时在废墟中发现她的美国医生戴维斯夫妇收养,改名方孟孟,在日军侵占中国之际,就读于法租界教会学校,并在医院做实习护士。 1945年夏。 又是噩梦,方孟孟一身一身地出冷汗,这八年来,没有一天她不是从噩梦当中惊醒,喘着气,感觉胸口闷得难受。今年上海的夏天并没有往常的湿热,晚上还有一些凉风,日本人就要投降,不久之后上海的空气就要恢复往常的清新,方孟孟看向窗外的繁星,只要没有飞机,没有炸\弹,天空就是这般的好看。 自然想起了妈妈,大哥,二哥还有父亲,八年来每晚的噩梦都会帮助方孟孟回忆,可白天的时候却感觉他们的脸庞越来越淡,淡到方孟孟都在怀疑会不会自此便忘了他们。假若真的能够忘记也好,那样子自己也就不会像现在这般地难受纠结,可是一件事情想了八年,等了八年,在真正有能力去做的时候,却无所是从。 日本投降只是时间问题,国际红十字会也在慢慢收拢,战争结束之后,他们也无需继续留在中国,国民政府会接手一切事宜。自然戴维斯夫妇也在计划着回国,美国那边也会有很多人需要他们的帮助,而且回到美国之后,他们也会考虑要几个自己的孩子,只要战争结束,未来就很美好。 方孟孟坐在餐桌前有些魂不守舍的,戴维斯夫妇看在眼里,他们知晓方孟孟不是普通的孤儿,可是他们不知道,方孟孟根本不是孤儿,她的父亲和哥哥不仅健在,还在北平身兼要职,当然后者方孟孟同样也不知道。“怎么了,亲爱的?”戴维斯夫人问,方孟孟看向这对照顾自己整整八年的夫妻,略微皱着眉头。 “胸口还好吧?如果不舒服的话一定要说出来。”戴维斯先生说,方孟孟摇摇头,这种样子让戴维斯夫妇更为焦急。戴维斯夫妇的悉心照顾和对哥哥父亲的思念之情在方孟孟的心头打架,一打就是整整八年。原先尚能逃避,可是在她一步步的长大和日本人就要投降的既成现实面前,让方孟孟显得更加的手足无措,胸口又一次开始疼了起来。 “甜心,不要紧张,慢慢放松下来,下来。”戴维斯先生说,方孟孟慢慢平稳着呼吸,可是眼睛里面却蓄着泪水。“宝贝,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和我们说,千万不要憋在心里,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们看着都难受。”戴维斯夫人说,方孟孟看着戴维斯夫妇,话就在嘴边,却始终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是不想离开上海吗?”戴维斯先生问,方孟孟一愣,她自然不知道戴维斯先生会这么说,“要是孟孟不愿意离开上海的话,我想我们也可以继续留在上海,毕竟在这里十年,我也想再在这里待一段时间。”戴维斯夫人说,方孟孟摇了摇头,却始终没有说些什么,让戴维斯夫妇有些不知所措。 方孟孟一向听话,平时也谨慎有礼,这般的情绪失控也只是在八年前从废墟当中救回医院时才有,连同后面的治疗也是十分乖巧,倘若不是真遇到了天大的难以解决的问题,方孟孟也不会这样。“有些事情,我一直都没有和你们提起。”方孟孟平复了一下情绪,但是声音带着哭腔,“我并不是孤儿,我的母亲虽死于轰炸,可是我的父亲和两个哥哥现在均在北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