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一日,周而复始。
终于有一日,耿老夫人被人搀扶着出来,几乎是没了支撑自己的力气。很是复杂地看了一眼靖北侯书房的方向,叹了一句“冤孽”,眼里的泪滚滚而下。然后,她别过头,被方妈妈搀扶着,踉跄地走了。自那日之后,便再未来过。
兰溪明白,耿老夫人兴许是放弃了。毕竟,要说耿熙吾有什么最像靖北侯的话,怕就是那执拗的性子了。
而这性子,兰溪早领教过。
有些话,虽然没有说出口,但与这府中大多数人私下传的那样,兰溪大抵也是知道的,靖北侯的病,怕是再也好不起来了。
果然,这一日午后,兰溪正如往常一般,歪在榻上一边翻着书,一边看着芳草她们几个做针线活儿,这几个丫头这些日子都在秦妈妈的指导下学着做小衣裳。本就都是女红好的,手脚又快,这不过几日的工夫,孩子还没有出生呢,兰溪却已经笑言那小衣裳都能穿到两岁了。
这几日又开始做起了肚兜、襁褓之类的,总之,就像是不嫌累一般。兰溪说过一回,见无用,便也笑笑不说了,只是暗地里与耿熙吾慨叹了一回,自己这娘当得真是轻松愉快,秦妈妈将她该操的心都给操完了。
彼时,耿熙吾将她搂在怀里,一手轻抚着她圆滚滚的肚子,言道,她就是该少操些心。又赞了一回秦妈妈,此事便就此揭过了。
却不想,第二日,秦妈妈就诚惶诚恐地到了兰溪跟前来,一脸的惶然。兰溪一问,才知,耿熙吾给秦妈妈赏了一套宅子,就在兰家所在的朝阳坊,两进的院子,价值不菲。
秦妈妈自觉无功不受禄,自然是又惊又怕。
兰溪听罢,很是愣了一会儿,却是笑着让秦妈妈收下了。
秦妈妈起初还不肯,是兰溪虎下脸来,她这才勉强收下了,只是自此后做事却越发精细贴心起来不说了。
秦妈妈一向就是和沉稳非常的,可今日进来时,却是脚步匆匆,神色紧绷。这样的神色,兰溪还是在那夜流烟和长风出事时见过。
兰溪一见,当下便觉得有些不安,“出何事了?”
“方才侯爷身边伺候的贵久匆匆忙忙出府去请于大夫了。老奴有些不放心,悄悄过去看过,雁儿姑娘悄悄与老奴说,是月夫人,方才吐了一大口血,人,已是昏死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