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回答他,耿熙吾也不急,目光一转,瞧见了沉默地跪在一旁的长风,皱眉道,“你跪着做什么?快些起来!”
“回爷,都是属下办事不利,没能救出夫人,还让夫人为了救属下等,身陷危境,属下罪该万死,本该以死谢罪。可夫人尚未救回,属下不敢轻易舍了这条贱命,只得跪在此处,请求爷责罚。”话落,一个重重地头便磕了下去,以额抵地,再不抬起。
耿熙吾目光轻闪,而后,道,“这并非你的错,你们那时若是不走,不过是枉送性命罢了,相信,那也是夫人的意思。所以,只需记得,你们的命,是夫人救回的,再不可轻言生死。至于夫人我定当救回。到时,你得帮我,所以,现在先回去休息,可别等到时,你没了力气。”
长风的头埋在暗影中,看不真切,他只是沉默着,良久之后,才低哑着嗓音醒了一句“是”,然后,才起身,埋着头,快步退了出去。
而耿熙吾却是旁若无人一般,再未看廊下那两人一眼,而是举步上了台阶,径自进了屋内。
靖北侯皱了皱眉,刚想骂,边上的美妇人拉住他的袖子,冲他轻轻摇了摇头,他这才忍下了。两人这才随在耿熙吾身后,进了房。
“你如今倒是长进了,回京不回府,这么大的事,也不与本侯商量,便擅做主张,带兵进宫救驾,你如今,也算得本朝的大功臣了,不知圣上打算如何赏你?”虽没有骂,但靖北侯心中憋了一口气,一开口,自然是没有好话。
“商量?若是回府与侯爷商量,侯爷会让我进宫救驾?只怕会立时将我绑了,关起来。等你们成大事时,让我做个乱臣贼子,或者等到你们功败垂成,被阖家砍了脑袋吧?”耿熙吾心中何尝没有气,自然也是没有好话,父子俩竟是全然的针锋相对。
靖北侯面色一沉,“你竟都知道?”有些不敢置信。
“原本是不知道的。”耿熙吾目光一暗,眸中悠荡一丝琥珀色。忆及回京的途中,收到阿卿送出的那封密信,心急如焚往京里赶的这一路上,辗转翻覆的心绪,耿熙吾仍然觉得这几日,好似活在梦境之中,发生的一切,都是这么的不真切。
“是你媳妇儿告诉你的?”靖北侯想不到其他的可能。
“她不过在信里提了一句,偶然发觉宫里的月嫔娘娘竟与我早逝的母亲长得一模一样罢了。至于其他的在我回京的这一路上,也足够我想得清楚透彻了。”耿熙吾嘴角牵起一丝嘲讽的笑痕。
“你既然知道竟还进宫救驾?”靖北侯沉声质问。“你难道猜不出,你救的人是怎么对我们一家的吗?”
“不救驾?难道要像父亲一般,打定主意谋逆,做一个乱臣贼子吗?”耿熙吾不敢置信,“父亲我自幼,你未教过我一天,而我自记事起,祖父教我的便是忠君爱国,我心中不是无怨,可有些东西已经铭刻进了骨子里,你让我明明能救,如何不救?何况阿卿也在那儿,我不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