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远体内的魔种,不过是秦霄顺手而为,属于意外之喜。
可那份魔种的彻底破碎,却将这份喜意化作一份彻头彻尾的地恼怒。
按常理而言,就算是比他修为更深的魔修,若是不明其中关窍,无有法宝神兵在手,也无从摧毁那魔种,可偏偏就被关山越斩了一份。
修行不能圆满,秦霄岂能不怒?
可越怒,他就越静,只听沉冷一喝。
那啸声中蕴有一股极为深沉的凝练魔气,激荡如潮起涛卷,悍然拍打而来!
八道天魔妙相护持己身,再以啸声隔空退敌,逼迫关山越不得不出手。
若是关山越出刀,则必会与秦霄的气机产生交互,无从隐去行藏。
若是关山越不出刀,则定会被这罡气不断压缩腾挪闪躲之机。
而无论关山越作何选择,秦霄皆有对策,可谓攻守兼备,此人之谨慎可见一般。
同时,秦霄袖角微漾,一门幽天泉秘传的杀伐术法悄然酝酿成型。
可啸声未尽,秦霄便看见一对隐于沙尘后的眼眸,那眼中似有一条雪河淌流。
那是关山越的眼,更是关山越的刀。
在那莫名天地中静观那座巍峨高峰时,关山越不仅看到了沉雄山势,更看到一条雪流自山顶泻下。
这一刀,便是取自那山巅积雪所化的寒流,既是冷彻骨髓,更要摧其心神!
秦霄只觉一股森寒刀意自那眼中刺出,似锋刃抵在眉心处。
他胸中一突,身侧八道魔相的配合,出现一丝微不可查的偏差。
关山越心头大震,他知道,机会就在眼前,绝不可错失。
生死之间,秉持一念,关山越只觉得心中前所未有地透亮。
他像是短暂地回到了那片天地之中。
这一次,关山越看见的不再是北荒的山水,而是一处惨烈战场。
兵戈杀伐,横烈血气,两军对垒的激昂擂鼓声回荡在这片辽阔天地之间。
大地上,两军激烈交锋,只一个瞬间,这片大地就像是下了一场血雨。
霸道惨烈之极的无俦杀气,交织成一面血色旌旗,迎风萧萧。
关山越右手白骨紧握住刀柄,双目聚焦于刀尖,刀尖直指向秦霄。
那股惨烈杀气,从他的骨子里透出来,进迸出刀剑出鞘的金铁声。
镇上那座武庙内,香火燃烧忽然加快,武圣神像更是震动不已。
秦霄猛然抬头,只听虚空中,一声马蹄踏响。
磅礴如千军同时冲阵的森寒刀意煞气,铺天盖地席卷而至。
一招既出,浓烈的血腥之气滚滚而来,充斥天地之间。
秦霄身形倒掠,如此威势的一刀前,他不得不退。
但如何退?
刀落。
秦霄身形一抖,竟是弃了旗幡,一袭玄袍砰然碎裂,化作数百条流萤,蓦然四散而逃。
一线血光自秦霄原本的立足之地飞出,注入八大魔相之中。
八大魔相身躯迎风而长,似要拖住这沉淀了无数惨烈热血的厚重一刀。
可那一刀竟再起变化,厚重古朴的锋芒一晃,条条凌厉刀气破空斩出,杀机重重,刀气牵引起龙卷风一般的滚荡气流,将数百条流萤完全圈了进去!
秦霄在满天刀光斩杀之下,却又再一次化为纷飞的阴气,显然已是元气大伤。
八大魔相同样破碎,无数灰黑的精粹蒸腾而起,散入天地间。
但关山越已无余力再出刀了,他身形前倾,拄刀而立,面色苍白,脊背却硬气得像是撑起了天地。
无数阴气在远处凝聚,秦霄的身形飘渺得似缕缕青烟凝聚而成。
秦霄此刻犹有些后怕,无论是这口刀,还是这个人,都出乎了他的意料。
刀落的那一刻,秦霄真的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会就此死去。
那一刀中蕴含的苍凉悲怆之意,根本不是这个年不及弱冠的小子所能掌握。
心中仿若有一道惊雷劈落,秦霄忽然有了某个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