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蓝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当然是乖乖放下份子钱,然后咬牙切齿的离开。
而冷悦也在淡蓝离开之后换上一袭男装悄然的从后门走了出去。
霓虹楼,这是一个灯红酒绿的烟花之地,然后身处花街柳巷,可是霓虹楼却有个特别之处,那就是不管任何时候,大门都是敞开的。
换言之,那就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营业。
所以尽管是大白天的,冷悦却依然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冷悦刚现身,一个妈妈立即走了上前,并且热情的招呼道:“哟,这位公子看着面生呢!头一回来吧?不知公子怎么称呼?是要喝茶还是听曲呢?”
“听曲,姓楚,听说你们霓虹楼有位叫琴兮的姑娘,琴艺超凡,唱功也是一绝,本公子今日来就是想听她唱两曲。”
“琴兮啊?楚公子,您来得可真是不是时候,琴兮姑娘昨天唱的是夜堂,所以这会还没有从榻上起来呢!要不让其她姑娘先陪陪您?”
冷悦面无表情,她缓缓的拿出一张银票,放在妈妈的手中:“琴兮!”
妈妈一见手里那张千两的银票,立即眉开眼笑,也顿时明白冷悦的意思:“哎哟,楚公子,瞧您怎么这么客气呢!不过您也是眼光独道,琴兮姑娘可是我们这里的头牌姑娘,琴艺绝对好得没话说,妈妈立即去看看琴兮姑娘起榻没有,您先到雅间里等着。”
随即,妈妈唤来一个奴才,然后把她带到二楼的厢房。
二楼的厢房里,冷悦随意选了一个位置坐下,然后接过奴才送上来的茶,轻呷了口。
“你们这霓虹楼可真是奇怪,别人都是入夜开张,可是你们霓虹楼却十二个时辰都在开门,这不是很辛苦吗?”冷悦随口问了一句,心中其实却是佩服。
霓虹楼的营业方式还真像是二十一世纪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不同的是霓虹楼买的是艺伎与女人。
闻言,那伺候着冷悦的奴才立即笑道:“公子您有所不知,霓虹楼虽然一天都开着门,不过也不是工作一整天的,我们分为两拨人,一拨白天工作,一拨晚上工作,白天主要就是听听小曲,喝个茶什么的,晚上嘛呵呵,这里是花柳巷子,当然都一样。”
最后的话,那奴才没有明说是什么,而那句一样,冷悦却知道,那奴才指的是真正的青楼营业时间。
“当然,也不是晚上工作的人都是卖身的,也有少数的姑娘只卖艺,就像是琴兮姑娘,琴兮姑娘只唱堂,不卖身。”那奴才又加了一句。
“嗯!”
冷悦淡淡的应了声,这个倒是与琴兮说的无异,不过这点就算那奴才不说,冷悦也知道,而且也相信琴兮会是如此。
毕竟琴兮可是暗皇手下的一员,怎么可能真的去卖身,琴兮委身于青楼,那只是为了情报。
没多久,一袭红衣的琴兮就与妈妈走了进来。
进了门,妈妈就立即笑眯眯的介绍道:“楚公子,这位就是我们霓虹楼的琴兮姑娘,她弹的曲子绝对是一流的,楚公子今日绝对不虚此行。”
“见过楚公子!”琴兮盈盈俯身。
冷悦看着琴兮,满是爱慕似的道:“看来琴兮姑娘不只是唱堂出众,就连样貌都美丽无双,楚某都快对琴兮姑娘一见钟情了。”
闻言,妈妈很是高兴,但嘴上还是谦虚的说道:“哪里哪里,这还不是承蒙公子看得起,那琴兮就在此陪楚公子唱两曲吧!妈妈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着,妈妈把那奴才也带走了,厢房里也只剩下琴兮与冷悦两个人。
直到妈妈离开,琴兮才顽味眨了眨眼,说道:“原来在四小姐的眼里,琴兮意思是一个美丽无双的姑娘,还能让四小姐一见钟情,被琴兮迷住的感情是怎么样的呢?”
刚刚妈妈说有人找她唱两曲,本来她想拒绝的,但听说此人姓楚,琴兮就想着这个楚公子会不会是冷悦,毕竟冷悦女扮男装的时候也一直用楚这个姓氏。
所以稍想之后,琴兮才决定现身,但没想到此人还真是冷悦,而且还一副纨绔公子的形象,这真是让她讶异了。
毕竟女人上青楼
这事太荒唐了,更别说冷悦上青楼不说,还调戏她这个头牌姑娘,这个冷悦还真不是普通的让人惊异呢!
冷悦看了她一眼,缓缓的勾起了唇,似笑非笑的吐出两个字:“地狱!”
啥?!
琴兮一怔,被她迷住的感觉是地狱?
回神,琴兮翻了个白眼,嘴角狠狠一阵抽搐:“四小姐,琴兮有那么恐怖吗?”
冷悦呵呵一笑,眨了眨眼:“怎么没有?我一个女人,若是再喜欢你这个女人,难道还不恐怖吗?再说了,就算我愿意喜欢上你,但你一个身处霓虹楼的头牌,喜欢上你的话,我岂不是要跟很多人争宠,那还不是地狱是什么?”
“”
琴兮一阵无语,这是什么道理?
但好像
也有那么一点道理。
“你来,是有什么事吗?”琴兮决定转移话题,省得最终纠结郁闷的是自己。
“是有,不过我们的琴兮姑娘是不是应该先给我这个客人献上一曲呢?我可是来听曲的,若是房中没有曲子传出,我们又在房间里单独相处了那么久,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那我可就委屈了。”
闻言,琴兮嘴角又是一阵抽搐,这个女人
这种事真要传出什么流言蜚语,首先吃亏的可是她好不好?
她可是霓虹楼的头牌,若是传出卖身的流言,她以后别想平静了,所以她都没说委屈,这个女人在委屈什么啊?
真是让人无语。
琴兮虽然觉得无奈,但她知道,冷悦说的也不无道理,所以走到一旁的琴架前,优雅的抬手,款款的弹奏出一曲优美的乐声。
直到一曲演奏结束,琴兮才走到冷悦的身旁,一边像平日那般,把冷悦当成客人,给她倒了一杯酒,然后问道:“怎么样?琴兮的琴弹得如何?”
琴兮虽然那么问着,但眼底却是一片傲然,似乎在说:就算你不回答,我也知道,你肯定会说好听。
但就在琴兮得意之时,冷悦却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尚可!”
尚可?
琴兮微微皱起了眉头,心想着自己是不是对牛弹琴了,毕竟自己的琴艺,琴兮可是很有信心的,也从来没有人说过这种类似一般的话。
感觉就像在说,你的琴不行。
琴兮在霓虹楼也待了好些年,这些年来,无论什么样的公子哥们,在她前面也从来只有夸赞,所以久而久之,琴兮也养成一种傲气,一种在乐界藐视苍生的傲气。
但凡在音乐的领域里,她也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失败的。
然而冷悦一句尚可,那可真是让她暗怒在心,若不是看在冷悦是自己的主子的份上,这会她大概已经叫人把冷悦轰出去了,又或者
直接让人揍冷悦一顿。
“四小姐,您不会是音痴吧?”琴兮不得不这么问上一句,因为她很怀疑,又或者说,唯有如此,她心里才能舒坦一些。
想她琴兮在霓虹楼不卖身,不卖笑,只卖艺,仅凭一架琴与美貌就在霓虹楼稳坐头牌之名多年,若冷悦不是音痴,她还真是气得想杀人呢!
不过
她知道不是,因为冷悦在宫里的事她也有所耳闻,但她一直觉得太夸张了,也许冷悦能设计出一把好琴,但这不代表她的琴艺高超,因为至今,还没有人在琴艺这方面赢过自己。
冷悦举杯把酒喝下,待她放下手中的杯子,她才缓缓的抬头,乌黑的瞳眸盯着琴兮,不过她就没有开口,就只是那么盯着。
琴兮被她看得有些莫名,也有些不自在:“你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一个人的灵魂。”
“灵魂?”琴兮嗤笑一笑:“四小姐,您在跟琴兮开玩笑吗?”
可是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琴兮在心中加了一句。
“你好像不怎么服气?”冷悦这话似问,但语气却是肯定的。
这不是废话吗?
琴兮心中暗道,却没有把话说出口,她只是面无表情,淡淡的道:“那么依四小姐的话,琴兮的灵魂是什么样子的?琴兮的琴尚可又是如何只是尚可?难不成四小姐的琴艺比琴兮的还要高超?”
冷悦没有开口,而是走到琴架之前,坐下,优雅抬手。
噔
冷悦随意的拨了一根琴弦,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音符,可是不知为何,琴兮的心中却有如被投入一颗石子,涟漪在心中泛开。
随后,细细腻如流水般的乐声从冷悦的指尖弹指而出。
那是一曲琴兮没有听过的旋律,前者悦耳悠扬,让人为之一笑,后者辗转反侧,忧伤苍凉,悲怆骤起,让人不禁黯然神伤
直到一曲散尽,那种牵动心情的旋律似乎依然萦绕心头,久久不散。
“四小姐”
琴兮愣愣的看着她,本以为自己的琴艺已经超凡脱俗,但没想到冷悦的琴声更是令她震撼。
突然间,琴兮甚至有种白活了的感觉,若说冷悦的琴声超群,那么,自己在她面前就像一个三岁的娃儿,一个刚入门的初学者。
难怪冷悦说她的琴艺尚可,看来不知深浅的人是她。
“琴魂合一,一个人的琴就像一个人,能映出一个人深处的灵魂,就像世间万物皆有灵性,而琴也有琴魂,能让人高兴,也能让人哭泣,更能让人悲哀,让人忧愁,而你的琴声里,我只看到了琴,并没有看见你的魂,更没有那种让我共鸣的冲动。”冷悦站了起来,缓缓的走回自己的坐位。
琴兮的琴技虽然娴熟,琴音也属上乘,可是多年身处霓虹楼,琴兮的琴只是为了取悦别人而弹,琴魂早已丢失,所以冷悦才会说琴兮的琴只是尚可。
“以前,有个人对我说过这样一句话,他说,琴声是最能牵动人心的天音,琴若无魂,不如去听风雨的萧瑟。”冷悦淡淡的道。
记得以前,她第一次跟师傅学琴的时候,那时候师傅是这么跟她说的,所以冷悦也一直铭记师傅的教诲,至今未忘。
而且她觉得师傅说得也极对,琴若无魂,还不如去听窗外天然的风雨声,就算粗糙,但也是最纯粹的旋律,朴实却别有一番趣味。
“琴兮受教了!”琴兮款款的俯了俯身,剑去一身的傲气,虔诚的说道。
冷悦懒懒的挑了挑眉,微微一笑:“行了,我也不是想刁难你,若说刁难,你们几个或者更想刁难我吧!”
“琴兮不敢!”
冷悦耸了耸肩:“只要是人都点傲气,这也没什么不好的,但记住了,我不管你们现在是不是真的信服于我,在救回爷爷之前,你们必须听我命令。”
琴兮这几个人有傲骨,她可是看得真真的,当然也知道他们心中的不服,毕竟空降部队,哪有那么容易让人信服。
所以不管是淡蓝有意无意的试探,又或者是琴兮想展现自己的才华,这些她都可以接受,并且不会有半点怨气,相反的,她更觉得欣慰。
毕竟琴兮他们若随便认她这个主子,她反而会困扰,因为那样的话冷修辰岂就可怜了。
冷修辰可是前主子,若是随便来个人就能代替,那么冷修辰这辈子的付出又算什么?
他的所做所为又值得吗?
“是!”
琴兮淡淡的应了声,冷悦不知道她是心诚的,还是敷衍的,但不管怎么样,这回答她接受了。
“对了,您今天不是店铺开张吗?怎么这个时候过来?”琴兮想到什么似的说道。
冷悦懒懒的挑眉:“正是这个时候,我才能掩人耳目,别人都以为我现在一定在店铺里,可我却在你这,这不是最好的盾牌吗?”
琴兮点了点头,未语,只是等着她的下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