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时节,天气正热,七尊大日当空,亘古长存,散发着灼热,炙烤着大地。
潮崖城,占地极广,不下三十里方圆,耸立着无数宫宇楼阁,琉璃瓦、铜胎顶,浮龙金雕,一片炫丽堂皇。古木绿意参天,点缀其中,楼宇无数,似巨大棋盘上洒落的无数棋子,一派盛世景象。
此处乃是玉州北角为数不多的大城,道尽了繁华。
城西的边缘,建筑低矮,杂乱无序的挤在一起,街道错落,又纵深无数,似蜘蛛结下的网,密密麻麻的错综复杂,比起城中其他处,这里就是贫民居所,被富贵人遗忘之地。
换成孟枢的话说,规划局的人可以去死了,一个个都是尸位素餐之辈。可惜的是,这里没有规划局,更没有路政部门,所以满街的垃圾和废弃物堆积的场面就不足见怪了。
没错,此地并非地球,不是他所熟悉的故乡,熟悉的p25没了,漫天飞舞的塑料袋没了,就连那可爱又可恨的广场舞大妈们也销声匿迹。
还有那闻有异香的汽车尾气,你在哪?
他穿越了,猝不及防,来到这九十九州,一个充满了修炼者与强人存在的神奇世界。
谁能想到刚从高档sp会所领到学徒工资出去庆祝,喝了点小酒一觉醒来就到了这里?
如果说前世地球是地狱模式的话,那这里,很可能是自杀模式。
你能想象一个跛子守着一家无人光顾的澡堂子的心情是何等的绝望吗?
你可知道家中余粮只剩半缸米的窘迫吗?
没错,这就是孟枢目前的处境,换前世的话说,就是太他妈尴尬了。
大日西垂,天边残阳欲血,云卷云舒间透着耀眼的红,最后一尊大日也欲归沉大地,而在天边的另一头,两轮残月早已露出了一丝轮廓,宛若天穹之上两道浅浅的弯眉。
在杂乱无序的城西一角,一道不长的街道尽头,有一个院落,青瓦白垣,朱漆铜环的大门紧闭,显得幽静,被打扫的干净整洁,从墙外能看到一角飞檐微翘,透着精巧。
到了内里,穿过一道浑圆拱门,又见正房,两侧游廊相连,细木雕花的窗棂紧闭,清池、假山、斜径、石雕瑞兽,无一不透着古韵与清幽,有一种难言的美,更添别具一格的典雅与静秀。
绕过此地到了后面就是一个不小的房舍,烟囱冒着轻烟,有丝丝水汽自青石铺盖的地面上渗出。
房舍之中被隔开,里面有一方丈许的池子,瓷片砌成,白亮整洁,一个小口透墙而入,热水潺潺流淌入池中,房中墙壁也均贴着白中透亮的瓷片,十多个不锈钢花洒安在墙上,有管道连接。
房舍后面还有一个稍小的房子,里面有一个硕大的锅炉,正源源不断的供应着热水,一条管道顺着锅炉旁的地面插入,水便是自动被其从地底抽取出来的。
整个院落不小,靠近街边的那一处,开了一道方门,有一丈高,其上挂着一个匾额,而在牌匾外面包裹了一层灰白的麻布,上书城西澡堂,字迹丑的不好描述。
在城西地界,难得见到这种别具格调的院落,与其他低矮的房屋形成鲜明对比。
“景色真好,在地球时可看不到这样的美景。”
孟枢就坐在方门之下,凝视着低垂的落日轻语。
他抬头望了一眼头顶的牌匾,目光带着幽怨,那麻布上的字就是出于他之手,也是他给缠上去的,为此他付出了一条好腿的代价,一个多月时间,至今腿上还绑着直木棒子。
谁能想到梯子常年不用,早不断晚不断,偏偏等他缠好麻布之后断了,直愣愣的从三米高的地方摔下来,左腿直接折了,没摔坏脑子也亏是上辈子人品好了。
原本的硬木牌匾上只有孟记两个字,笔劲老道,一看便是出自书法行家之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饭馆,哪怕是营销经验基本小白的孟枢也知道,开店你好歹得让人知道你主营什么,一个澡堂子你还要搞什么酒香不怕巷子深?
“迟早换一扇金牌匾上去!”孟枢赌气似的恨声说道。
可惜现实太残酷,城西这地界,住的大多都穷困人家,哪有人吃饱了撑着来泡澡的。
人生地不熟的,又没钱没势没背景,穿越到此一个多月,总算理清事实,也只能守着这家已经传了三代人的澡堂子艰难度日。
更可恨的是这具身体的前身,居然被人蛊惑着问盘踞城西的一个小帮派借了高利贷,为的就是传续这家自他父母外出失踪后便歇业至今的澡堂子,而后这娃在开业当晚喝了酒,隔天醒来身体就被孟枢占据。
个瓜怂!
说的好听点叫轴,说的难听就完全是个夯货,在这犄角旮旯处开澡堂子,怎么想的?
要不了多久那帮派就要上门催债,这是要把自己坑死的节奏啊,关键是这货借的钱对他来说没一点用处,澡堂子现在完全是全自动的,装修都是自动完成,高利债白借了。
他坐在门口悲愤时,从远处跑来一只大公鸡,咯咯咯的叫着,声音清脆嘹亮,浑身赤羽,鲜红欲滴,似一团火球一般,头顶的鸡冠直立,如一块蒲扇,颔下的鸡领也是同一颜色,如挂着团鲜血。
一只雄壮的大公鸡,很是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