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第四日,沈棠奕对赵炽祺。参加师门比武之人要修长生法高于三重,不能高过七重,沈棠奕对赵炽祺这一场,二人皆是堪堪修到第七重,可说是比武场上实力最强劲的两人,这一场还未比,青冥台上的气氛已是一触即发。 自第一日后就未曾露过面的棠奕今日也是早早到了青冥台,一来便与赵炽祺碰了面。眼前的男子一身黑衣,剑眉星目,仿佛千锤百炼之寒兵,一点也不像一位皇子,不是说他看起来不高贵,而是他的战意太强,反倒像一位战神。他正目光灼灼地盯着棠奕,棠奕则含起了笑,那笑清朗极了,他道:“赵兄,我无龙阳之好,你这般盯着我,也是无用的。” 赵炽祺冷哼一声,道:“你是功力退步,便想占口头之利了吗?”他心中只有战。 “我是好心提醒,看来赵兄不愿意领我这个情了。”棠奕以扇掩面,垂着眼,语气有些幽怨,十足的委屈样子。“棠奕的好心,赵公子嘴上不说,想必心里一定是领情的。”宁玘也来了,他今日一身青衣,仿佛是身后山水丰神所化。 赵炽祺不理会两人的冷嘲热讽,径直对宁玘说:“你就是宁玘,你也要与我比一场吗?” 他眼中光芒愈盛,这宁玘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对手。“不了,我功力尚且不够,只不过是来观战罢了,赵兄还是和棠奕好好比试吧。”宁玘说罢,退到了一边。赵炽祺冷冷道了一声虚伪,便不再纠结,现在最重要的是他与沈棠奕的比试。 “今日第一场,萧国沈棠奕对梁国赵炽祺。”宣声响起,比武正式开始。 二人在演武场上站定,棠奕拱手道:“赵公子,请。”赵炽祺神情更加严肃,右手起势,棠奕的笑容也收敛了,赵炽祺又强了。他不敢大意,身体微微前倾,内力在身体里每一寸筋脉里流转。下一刹那,两人的身影如同秋风中的两片落叶在空中交错,看似毫无章法,却每一步都精妙无比。一时间场中只听得簌簌的风声,众人眼中只见那黑白交错,时分时合。首座的秦夜和安陵都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便是月淡也不得不承认两人的优秀。 一刻钟过后,两人在场中站定,想必是胜负已分,一缕青丝从两人中间飘落,今日棠奕是束发,他此刻仪态优雅,并无半点狼狈,而赵炽祺则青丝半散,那么赢家是——沈棠奕!“胜者,萧国沈棠奕!” 赵炽祺立在场中,面上更显狂热:“下一次,我一定会赢你。”“我拭目以待,承让了。”棠奕做了个揖,退了下来两人。 比武第五日,沈棠奕对宁玘。 两人立在台上,互相行了个礼,象征性地过了约百招,宁玘便让了半招,两人停手,分站在两旁,只有袖子轻微还在飘动,昭示着刚刚发生过什么。棠奕有些心惊,他与宁玘确实是棋逢对手,差一点便要动真格的了,自己同修阴阳长生法练功乃是真正的事半功倍,可宁玘与自己年纪相仿,只修阳法,竟然这般天才吗?这场比武自然是棠奕胜了,月淡却觉得有些不对劲,按说两人实力相当,打起来该是难分伯仲,即便要分胜负,也该在两百招之后,如何这样快。 “诶,老秦,你不觉得这两个小子有点问题吗?”月淡探头对边上的秦夜说。秦夜看这情形哪里还能不明白,必定是那天棠奕私下找宁玘商量好了,这两个小狐狸,但赢得可是棠奕,他才不管有什么不对,他道:“月淡,你可别是输了不承认吧。愿赌可要服输,你那翠玲珑可要给我准备好。”秦夜道。“我有什么不认的,酒我早就备好了,今晚就给你。”月淡瞪大了眼睛,气呼呼地说。“你服输就好。”“哼。” 秦夜心中的欣喜并没有持续多久,他一想便知道,棠奕那小子必然是看上了赌约里的两样东西。等他拿了月淡给的翠玲珑回到长生殿,看见了笑眯眯等着他的棠奕,心里不祥的预感全都成了真。“奕儿,你找为师何事啊?”秦夜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面上仍是一片平静之色,心里打起了鼓。“徒儿一直不知道师尊手里竟然还有绿云飞花果,我还以为最后一颗师傅已经给了三师兄了。”棠奕道 “怎么着,你师父我有点什么东西还得统统告诉你,你是师父还是我是师父?”秦夜没好气的说,只希望赶紧把棠奕赶走。 “这自然是不用,只是......”棠奕展开手中的扇子,状似不经意地把玩起来:“不知,安陵尊主可知道师父这比份例要多的绿云飞花果是从哪里摘来的?” 将军,秦夜懊恼起来:“给你给你,没事就赶紧走。”秦夜正准备把那果子掏出来给他,未成想棠奕又道:“说起来,那一坛五十年的翠玲珑也是徒儿赢回来的。”他以扇抵额,装成一副用心思考的样子。“你给为师留多少?”秦夜放弃了抵抗,他没少被棠奕坑东西,都已经习惯了。“三成,大师兄可是说了,要看着师父,要师父少喝酒。”棠奕理所当然地说“不行,五成。”秦夜险些要给自己最心爱的徒儿气死。“五成就五成,毕竟做徒弟的须得要孝敬师父才行。”棠奕一合折扇,满意地点了点头,带上了自己的战利品,走了。 第二天一早,棠奕便带着战利品找上了宁玘。他一进宁玘在的院子,就大声道:“宁玘,东西到手了。”一个青衣侍童从门里出来,施了个礼道:“沈公子,我家公子正在净手,用到第三道水了,还请稍候。” 宁玘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声如玉石敲击之清脆,雏凤初啼之清越,无论听几次,棠奕都觉得宁玘若是做歌姬,一定能有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的轰动。“青泉,让沈公子进来。”青泉侧身让开了路,摆出了请的姿势。 棠奕进得门来,看了一眼与平日的待客院子相比显得格外焕然一新的房间,对正由另一个侍女为其束发的宁玘道:“宁玘,可还需要我为你束发?”又是调笑。 宁玘反而当了真,道:“我倒是忘了,我们沈大公子还有这般手艺,青雨,把梳子洗一下,给沈公子。”棠奕接过梳子,愣了愣,真得开始给宁玘梳头。他在山上都是自己梳头,这事情倒也做的熟练。宁玘发乌如墨,如缎子一般顺滑,棠奕不禁心中嫉妒了一把,竟是比一般的女子还要好上许多。将剩下的头发一挽,拿起桌上的青玉簪,穿过发冠,一切便大功告成了。 “青雨,取水给沈公子净手。”宁玘知道棠奕怕是难以忍受,待他完成,便叫青雨去取水。棠奕净完手,指了指放在一旁的东西道:“宁玘,这东西你想怎么处置?” 宁玘起身站在棠奕面前,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道:“不如,这酒就存在那崖壁上,果子也放进酒里,待到来年花开之时,你我再把酒言欢如何。”来年花开之时,是三年后了,三年足够发生很多事情。 “宁兄此话当真。”棠奕眸光一亮,这个朋友是真的很对他的胃口,他大抵能猜到宁玘的身份,自己的身份宁玘一定也清楚,这份约定比看起来的分量要重很多,多的棠奕都有些不敢置信。 “当真,三年之后,我们逍遥崖再见。”宁玘点了点头道。 “好,三年之后,逍遥花开之日,便是我们这坛翠玲珑开坛之日。”棠奕拍掌大笑,他道:“宁玘,你可能知道,我来是为了辞行,不知你接下来欲往何处去?”宁玘以诚待之,自己自然应该投桃报李。 “晋国,我游历天下,只剩下晋国还未去过,棠奕可是想与我同行?”宁玘道 “正是,不知宁玘你愿不愿意带上我?”棠奕抬眼望他 “我自然是求之不得。”宁玘也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