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萌萌的陈仁~ 逛了三天,终于要开学了。 一路送至车站,陈小弟眼圈憋得通红,眼泪汪汪但还是没掉下,侧头略过正抹眼泪伤感别离的两人,看着背行李的陈爸先上了车,这才扭头朝哥哥姐姐挥挥手,快步跟了上去。 火车门缓缓闭合,列车员的播报声响起,请各位旅客…… 诶。 窗户上突然凑出一张小脸,倔强又可怜,肉嘟嘟的白嫩被衣服袖子蹭得通红,看着就让人心疼。 陈小弟朝窗外的几人猛地挥手,双手合拢大声喊道, “姐,那你们放假快点回来啊!” 回答得的是一个清亮的女声, “好!在家一个人也要好好练习,暑假回去检查你功课!” 火车渐行渐远,三人有些感伤,但很快眼角带笑,眉尾高扬,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从今天起,自由的新生活, ||ヽ(* ̄▽ ̄*)ノミ|Ю!我来啦! Yeah!(^-^)V !!! 陈才把两个小姑娘送到学校门口,看着身影跳动一点点消失,才转身往回走,即将开学,他要回去备课。 教材不多,两人昨天上午已经搬到了宿舍,今天下午课表上恰好有一节,两人忙着回屋拿课本往教室赶。 这一节可是专业课,早去留个好印象。 当初报名,卫虹两眼一抹黑,中文系,经济系,法律系……这么多到底怎么选? 但学习她只服陈意,不懂还有小伙伴! 急慌慌从家里往村头赶,看陈意报了经济系和法律系,忙跟着填了同样的,还来不及细问这几个什么意思,大队长就匆匆收了报名表往回传。 等陈意解释了几个方向的差异,卫虹还有些高兴,真是阴差阳错报准了,原来法律系的要求能言善辩,据理力争,那自己很适合啊。 等事后通知下来,陈意是经济系,卫虹是法律系。 皆大欢喜。 恰好宿舍人都在,几人忙一起出门,顺路。 曹颖是政治系,吕少春和卫虹是法律系,陈意是经济系,虽然三系是同一教学楼,但楼层不一,几人在楼梯口散开,匆匆忙往自己的教室跑。 离上课还有二十分钟,按以后踩点到大有人在的大学课堂来说,陈意本以为来的人不会多。谁知到了门口,教室里早已经密密麻麻坐的满满当当,一眼扫过去,还找不到空座。 里面一看门口探头岁数不大的小姑娘,顿时善意的哄笑, “这是我们班最小那个同学陈意吧,来来来,小成,往旁边挪一挪,让你老乡坐这儿。” 人群骚动一会,不多时腾出了个位置,旁边的成傅之满脸通红,“江老哥,你,你就别笑我了。” “谁笑话你了,这么好看的小姑娘坐你旁边还不高兴啊,来来来,小姑娘你别坐他旁边了,坐大哥这边,让他自己坐哈哈哈。” “老江,都多大年纪你还好意思称哥,都比人小姑娘大一轮了,叫叔叔都嫌不够辈分。哈哈哈,来,小陈,做张哥这儿。” “我不好应哥你还应上了?” “我比你年轻。” “小俩月也叫年轻?你儿子都两岁了吧。” “哎呀,嫉妒了,嫉妒了...羡慕我吧...” “你们都多大了,还是干部标兵呢,就知道贫,来,小姑娘坐我旁边,别理他们几个。” “小姚,这话就不对了,我们这是真心实意为小伙子考虑,你看小成,这小陈还没说话脸都红了,咱们可不使把力气帮帮忙,哎呦呦,着火了着火了!” “江哥,张哥!” “哎呀!冒烟了冒烟了,行行行,不逗你了不逗你了。” 开腔的姚姐摆了摆手,旁边腾了个位置,“来,小姑娘坐这儿,别理那两个不着调的,跟大姐坐一起。” 陈意笑着道了谢,朝刚刚开腔的几人点了点头,打了声招呼,才在一边淡定坐下。 靓丽的小姑娘没有闹个大红脸,反而淡定的朝人点头示意,稳稳坐下了,大伙心里不由有些赞叹,这姑娘稳当,是个好苗子。 77级,作为第一批高考进入大学的精英,那种自信和努力甚至天赋都时代的佼佼者。 那些曾经以为定格的人生突然有了崭新的未来,内心压抑沉重和疯狂欢呼强烈碰撞,沉稳和苦闷退去,变成了今天的张扬和大胆。 他们的玩笑,他们的激动,她能理解,也许其他人会羞涩,当然卫虹不算其他人,除了面对陈才,没见过她脸红,可她不会,何况,这和未来比,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姚姐这才看清身边的小姑娘。 站着远观就好看的陈意,坐下细看更是惊艳。 皮肤白皙,不是时下追捧的圆脸,反而是下巴微尖的瓜子脸,挺翘的鼻梁,浓密的睫毛和黝黑的大眼,眼角上挑,微微一笑,还能看见脸上的小酒窝,就连拿起书本的手指也纤细修长,因没有当下干活太多而生出的薄茧子更是莹如美玉,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 姚姐低头看了看自己微黑的手,不由感慨,人比人气死人啊, “你是怎么长的,怎么这么好看呢?我就想不出哪儿能养出来这么好看的姑娘。” 陈意噗嗤一声笑了,被大姐耿直的称赞夸的有点忍不住笑, “吃花喝露水长的呗。” 姚姐瞬间怔住了,一脸信服的感慨, “怪不得呢,感情你吃的是纯天然,我吃的是五谷杂粮才长不成你这样。” “哈哈哈哈,小姚你还真信啊!”旁边几个听到两人对话,瞬间笑岔了气,“就算人好看,也是吃饭的啊!哈哈!” 陈意憋住笑,佯装正经的朝旁边大笑的几人问道, “你们知道秋锦茶么?” “福建大拐村那个?花荆芥饮、槐菊茶、大黄槐花蜜…这茶都运到西安了,真是贵得慌。” “我就是那个村的,最好的特品茶就是我做的,这个骗人是小狗。知道为什么我能做出来么?” 几人配合摇摇头, 陈意扫过众人,语气顿了顿,用一种神秘兮兮揭露真相的音调开口, “就是因为我从小吃花喝露水,一口杂粮都不碰。” 说完就稳稳的坐着翻开书。 “真的?” 几人被这态度唬住了,表情震惊到定格。 (ΩДΩ)难道还真是? 看到一张张龟裂的脸,她再也憋不住,噗嗤,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上当了吧,我是骗你们的!” 大伙一愣,丫头片子骗人太正经,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傻表情的众人顿时笑的东倒西歪, “你这小丫头一惊一乍挺像一回事,还骗咱们大哥大姐,来来来,老江你不是党支部的么,快教育教育这说谎骗大人的丫头。” “哈哈,不行,这丫头太精怪,你不是教育科的科长么,来,位置让给你管。” “让姚笔杆子管,把笔给她,哈哈。” “这机灵劲儿,让小成多学学。” “是啊,小成,看看人小姑娘,男人就要会说话,快去学学。” “你……” 闹腾了一通下来,大伙的关系飞速升了温,本就偏心小姑娘,这下更是喜欢。 笑了个够,等几人翻开书,门就被扣响,下一秒进来了位头发有些灰白但精神烁烁的先生。 先生一米八几的个子,衣着整洁严谨,黑色的外扣扣在最后一颗,领口下翻,边角服帖。 鼻梁上架着一副银框眼镜,怀里抱着两本书,一本教材,一本讲案,年纪虽然不小,但腿脚利索的很,几步迈到了讲台前,轻轻擦了擦桌子,才把手里的书本放下。 摆动了一下粉笔盒,慢慢抬头把安静的学生看了一遍,像是数人数,又像是随意看看,把下滑的眼睛向上微微推了推,清了清喉咙,开口, “今后,我就是你们专业政治经济学的老师,姓白,字元任,你们可以称呼我为白老师或元任先生。” “今年是十年里我们北京大学第一次由考试而不是推荐招生。你们都是绝顶优秀才能在百万人中脱颖而出相聚此地,成为我们政治经济学专业的八十分之一。” “在这里,我首先要代表全体北大教师向你们送出最真挚的祝福,感谢诸位对北大的信任。” “但在未来的数年,北大也希望并坚信诸位能担负起这份信任,真正成为国之栋梁,为国家为全体人民献出毕生的心血,不负梦想,不负期盼。” 台下雷鸣的掌声响起。 头发灰白站得笔直的白教授摆了摆手, “不必鼓掌,那是北大对你们的期望,而我的期望只有一个,就是在座诸位,今后学以致用、用在奉献。” “现在,我来对照各位的名字,点到的举手,同时请记好,序号前四十人是一班,后四十人是二班,随后课表会贴出,为协调人数,你们每班随后选出班长和组长代表负责。第一,边江,第二,陈意,第三……” 开学第一节课很少正经上课,教师激励,点名,自我介绍,选班干,陌生的双方在此期间相互理解达成共识才是常态,自古以来鲜少例外。 但白老显然是个例外。 他讲课了。 课讲得很好,不是一般的好,而是真正的将经济学的知识了解的透透彻彻,才能在一节课的时间不用翻看课案便将繁琐复杂的经济学勾勒成一幅纹络清晰的框架并让一个毫无基础的新人能够轻易了解其中脉络,台下的众人刷刷抬笔,不敢出神,陈意也不例外。 她先前,其实并不喜欢经济学。也许是那对父母曾说过让她好好学经济学管理方便继承家业后对此产生的反感,或许是本身试听过一次但云里雾里不知所云让她摸不清头绪。 总之她选了那两人并不看好的专业,医学。 她不讨厌生物,也谈不上特别喜欢,只是静不下心来背诵那些情感细腻的文章和厚重深沉的历史,于是便折合下,选报了理科,进了医学院。 医学院还不错,老师们严谨专注,一丝不苟,但第一次解剖青蛙她信手挥刀,胖胖的青蛙便皮身分离,紧接着又熟练地按照要求一刀划开人体的筋骨脉络震惊众人后,她成了新生界的传奇。 起初被一群人称为大佬,陈姐,并收获满满崇拜让她有点得意,但再次持刀请大伙吃饭见众人吐得稀里哗啦之后,那心情就是由盛转衰堪比滑铁卢了, “大佬,不行,我真吃不下,你一切肉,我就想起来台子上躺的人。” “呕!你别说了,呕……” 即便后来陈意成了那年的优秀毕业生并被学院多次挽留做学院助教或高薪去本院实习,但她还是婉拒了。 厨艺才是她真正的爱好,握了太久的手术刀会让人对生命淡漠,对食材也是,她不愿意。 即使她不后悔学了五年医学,但是也不得不承认,那五年她的厨艺和对食材的爱好下降不少,为此陈意花了多年来克服这种心态。 (这也是之前陈意为什么熟练帮大婶接骨的原因啦,有经验~) 当一切可以重新选择,陈意便毫不犹豫报了全新的专业,顺便和过去做个告别。 今天的经济学对她来说是全新的体验,陈意第一次知道,曾经不喜多年的科目竟然能如此有趣,或者说,竟然有人能把枯燥乏味的课程讲的如此清晰明了,引人入胜。 笔在纸上滑动,拥挤的教室无人交头接耳,专注的目光除了在课本和台上娓娓道来的白老先生之间滑动,不曾向其他分出一点注意。 “马克思主义和新古典经济学是相互联系,可以互相解释的,两者并非简单的孤立甚至对峙……” “古典政治经济学可以分为两个时期,系统性发展源自亚当·斯密,中经大卫·李嘉图、西斯蒙第等,逐渐形成了一个经典的经济学理论体系,这就是古典经济学。” “在20世纪以后,经过……形成了包括微观经济学和宏观经济学的基本理论框架,这个框架被称为新古典经济学。” “而马克思主义的……就是如此。” 最后的话音刚落,白老先生收起未掀开的课案, “下课”。 紧接着铃声打响,无缝衔接。 出门时,高大的身躯弯了弯,有些滞留,但又挺身,迈着大步朝外走去。 陈意瞅了瞅,看来老师腰间盘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