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安泽太后寝殿。
离郁面无表情地看着俯身跪在殿中的卫云一,顿时明白自己那位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的皇孙安泽慕,为何会为她费心安排诸多事宜。“原来是个有趣的小姑娘。”离郁心中暗笑。
跪在地上的卫云一,迟迟没有听见离郁对自己请求的回应,纵使她再沉着冷静,身上密密渗出的冷汗也快将衣裳湿透。她将刚才的对话在心中反复无数遍,试图找出自己错在何处。
与淑怡阑月和浮樱等人一进入太后的寝殿,卫云一就丝毫无错地按浮樱教她的安泽宫礼,行完拜见大礼。礼毕起身安静地立于殿中,等着太后问话。“按习俗,每位嫁进我安泽皇族的公主,今日皆可向我许下一心愿。”离郁不紧不慢的声音在卫云一前方响起。
卫云一淑怡阑月三人听闻,心中大震。淑怡与阑月飞快抬头看了卫云一一眼,紧握的手心都快将宫服拧破,二人都恨不得能替卫云一向离郁请求,能在她生下皇子后饶她不死。这千载难逢的一线生机竟这样突如其来地落于眼前。
然而卫云一依旧是垂眼默然地站着,仿佛没听见离郁的话。离郁身旁的女官见状提醒道:“太后一言万金,只要是长公主所求,无一不允。”话音未落,卫云一突然俯身跪下,将头紧紧贴于地面,清声开口:“谢太后。臣下的心愿是,待我死后,求太后能给我的两位女官一条生路。无论是留在皇城还是放出城外,只求太后能赦免她俩的死罪。”
一时间,整个寝殿静极了。过了半刻,卫云一终于听到了安泽太后的声音:“准了。”短短两字,让卫云一为淑怡阑月二人紧悬多年的心,终于落了地。她忍不住向着离郁重新行了大礼,头重重磕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卫云一等人离开寝殿已有一会儿了。离郁让随侍的宫人们都退下,只留了贴身女官竹之在身侧。“看来那些在卫云的暗探,做事还是不让人放心。”离郁端起手边的黑玉茶杯,慢悠悠叹了口气。“太后何出此言?”竹之不明问道。
“送回宫的消息,皆说卫云的这位长公主从小被弃养在冷宫,是个未曾踏出宫门一步,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离郁喝了一口茶:“你看她那疏离冷静的神态,心思缜密的回话,除了身形消瘦可见过得不好,其余哪一点像是个无知少女的模样。”
“太后给她如此大的恩典,奴婢也解释得非常清楚,她为何只为身边两位女官求了保命符?”竹之一边为离郁续上新茶,一边不解地询问。离郁托腮轻笑:“那是因为她知道,如为她自己求,可能什么也得不到。但是为那两个无足轻重的女官,我是一定会答应的。”
离郁语毕不再多言,自顾自闭目养神起来,心中竟隐隐开始盼着即将到来的这场大婚,她倒要看看自己的大皇孙,如何迎娶这位有趣的新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