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枧岁也愣了一下,她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方延慈,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她兀自尴尬着,方延慈也没好到哪里去,笑着同她随便说了两句,就急急地离开了。
方延慈三十多的人,家中有着妻儿老小,年轻那会儿也听说过这位长乐公主的英勇事迹。
不能说惊世骇俗吧,也正经儿是个敢玩好玩的,当年花满楼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整个离都八城都传遍了。
他站在街对面的拐角处看着女子带着侍女走进西厂,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而今长乐公主早已过了适婚年龄,要挑个合心合意的不容易,好不容易有个云胡,前段时间还辞了官,亲事自然也告吹了,实在是糟心。
方延慈想到他们殷千岁那张苍白俊美的脸,以及那细的简直不像是个男人的腰,就忍不住更加糟心。
这向来男女不忌的公主殿下不会是看上他们厂公了吧?
要真是那样可怎么办啊?
直到很多年后,他已经年近迟暮,酒后无意与好友说起当年的那个近乎杞人忧天的想法,本是感慨一下当年那个敏锐的自己,不料竟是遭到了好友无情的嘲笑。
哈哈哈……心檀你怎么这么可爱啊!多大点事啊,你居然记了这么多年!
……你啊!还是心大,这事我们早就知道了,你居然那会儿才看出来,当时吓坏了吧?
那时候云相已经故去了,坐在酒桌上的都是曾经一起走过来的几个同僚,听到他们一个个笑得不能自已,他也忍不住笑了,慢慢伏在桌上,闭上眼睛享受醉酒之后的眩晕感。
那一刻,什么都明白了。
那是后话了,现在的方大人刚看出了那么一点苗头,愁的跟什么似的,当天晚上就失眠了。
再说宁枧岁却没把门口的那点小插曲当回事,走进去之后轻车熟路地摸着书房就过去了,连通禀都省了。
蹲在屋檐下的老杨被身边的人拐了一胳膊肘,顿时不悦地瞪着一双虎目看过去,后者笑得一脸猥琐,示意他看已经走到房廊下的女子。
“看,殿下又来了!”
“有你什么事!又想挨罚了?”
被他这么一瞪,张喜后怕地缩了缩脖子,没敢再说话。
书房内,殷繁听到敲门声,还以为是天音,便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进”。
“繁安。”
因着这一声,殷繁手下的笔一抖,一份奏折就废了。
“殿下怎么来了?”
宁枧岁径直走到书案后,也不顾自己穿着一身素衣,就那么大大咧咧地贴着殷繁的腿坐在地上,然后勾着一边唇角仰着头看他。
“来看你啊!”
这还要问啊。
殷繁无奈地看着她,道:“地上脏,快起来。”
“脏就脏点,不碍事!”
宁枧岁靠着他的腿舒服着呢,懒得再费事去搬把椅子,于是满不在乎地摆摆手。
“这些折子我可以看吗?”
她从桌上拿了一本奏折,仰着脸询问,那模样乖巧地有些过分了。
呵,这废话问的,好像他说一句不可以她就不看了似的。
殷繁凉凉地斜了她一眼,没被她这模样给欺骗了,转身拣了一本空白折子写奏折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