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几人就像是没听见似的,还是一叠声地求饶,头如捣蒜,像是……根本没有听见她的话?
这时,殷厂公终于发话了。
“殿下说不怪罪了,没听到?还不快滚起来!……此次是殿下宽宏大量饶你们一条贱命,若再有下次,就自行挖了那没用的珠子送到西厂!”
“是!是!奴才晓得!奴才谢厂公不杀之恩……谢长公主殿下恕罪!”
小太监们说完忙不迭地离开了,宁枧岁无语地暗自翻白眼。是以为她听不出后边那句是补上去的吗?别的不说,这请罪谢恩的动作话语还真是熟练的让人心疼啊!
下马威?这算是下马威吧?一定算吧?
还不等宁枧岁说什么,殷繁已经大步流星的离开了,这般姿态,是真的没把她这个没权没势又双腿残疾的长公主放在眼里啊!
“殿……殿下,那咱们现在回长乐宫?”
天青被吓着了,害怕的同时也不禁感叹这殷厂公的权势之大,千岁上头就只有万岁了,真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
“嗯,回去。”宁枧岁淡声应道。
随着轮椅吱吱碾在青石路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的思绪也渐渐飘远。
没想到回宫后第一个下马威居然是一个太监给的,想来还真是让人啼笑非凡。
千岁啊,想不到那殷繁竟是以残缺之身走到了这位极人臣的地步,这般地位比之昔日的赵辛词高了不是一星半点,想必东厂不是被西厂蚕食殆尽就是直接给撤了,压根没有能力与西厂对抗。不过常言道,高处不胜寒,树大招风,殷繁现在爬的越高,越是力压众臣,越被皇帝宠信,他日一旦皇帝翻脸,他会摔得连骨头都不剩。内侍,终究是比不得外臣啊。
宁枧岁摇头一笑,她想那狼一样的小子作甚?有这功夫不如好好想想明日该怎么应付那教养嬷嬷。想她宁枧岁二十五的老姑娘了,居然还要被押着学规矩,真是……长这么大都没这么羞耻过!
宁枧岁和天青一行人穿过御花园走到长乐宫时,宫门前早就站好了几列穿的花花绿绿的宫女。那颜色亮的厉害,宁枧岁这个上了年纪的人看着只觉着晃眼的很。
“奴婢叩见长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宁枧岁抬了抬手,淡淡地扫了这些一眼,道。
“起吧!……天青,她们就交给你了,从今往后你便是长乐宫的一等主事姑姑,本宫喜静,平日里没有要紧的事别让她们在本宫眼前晃荡。”
说完,宁枧岁也不管一群人怎么想,径直自己驱着轮椅进入殿内。
天青在后面俯身称是,知道殿下此时不想被人打扰,便自觉地带着一群人退了下去。
在月华庵的时候,一次都没有梦到过回来的场景,十年了,她以为自己早就把关于这儿的记忆全部忘记了,可是当再次回到这个地方,她才惊觉,自己从来没有忘记过。
她记得雕花博古架第二排的第三个格子里放的是先太后最喜欢的血玉镯,记得她最喜欢的床幔是缠枝流苏的,记得窗前梳妆台上的妆奁里放着一串齐恩侯府小侯爷送的琉璃珠手串,记得四季屏风隔开的书房里有一方赵辛词送的上好端砚……
现在殿内的摆设还是十年前的样子,仿佛它的主人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只有宁枧岁知道,殿内所有的贵重物件都不见了,包括血玉镯、端砚……她住了十五年的宫殿,在她走后被人洗劫一空,只留下了一副空荡荡的没用壳子,和它的主人何其相似?
宁枧岁一个人在殿里待了没多久,天青便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她无意间抬头看了一眼,顿时喜悦染上眉梢,声音中是藏不住的激动和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