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过来时，那条扎在她腰间的天蓝色纱巾轻薄得跟不存在似的，走动间腿根泄出无限的春光，在白炽灯下白得诱人。

更别说此刻，她近距离的跟他脸贴脸时，疑惑的打量着他。

太近了。

近到林良弘能看清她俯身时胸前露出的那一条深深的沟壑，能嗅到她身上一股清幽的少女芳香，她的红唇嘟起来的时候，似乎就差一厘米，就能吻上他的脸。

林良弘搁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指有一瞬蜷缩了下。

他厌恶极了别人看他的脸，此时，在这么近的目光端详下，他心中充满了不喜，还有点……诡异的羞涩。

对自己突如其来的情绪感到惊惧，他不动声色的跟她拉开了点距离，“你就是穆月？”

母亲送给他的，据说是匹配度高达98％的人鱼。

“是啊，我叫穆月。你叫什么？”见他似乎不喜跟她太近，她笑眯眯的抬起腰，乖乖的站好。

对她安分的不再在他跟前晃悠感到几分满意，但同时内心深处又涌现出一股深深的失落，仿佛能够跟穆月亲密接触，明明是他期盼了许久的事。

林良弘还没搞清楚这诡异又矛盾的情绪到底来自哪里，身体已经下意识的冷冷的皱起了眉头，“与你无关。”

“好吧。”见他语气森冷，不敢惹他厌烦的穆月只好先老实的应了一声。

她到处在客厅里走走停停、看看摸摸起来，“从此这也是我的家吧？你会娶小老婆吗？我听说，人类都娶好几个老婆，我不喜欢。你能只有我一个妻子吗？我们人鱼都只会有一个爱人。”

什么好几个小老婆？星际法早已经规定，一个人类最多只能拥有一条人鱼。

林良弘听她小声絮叨，虽然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不着边际的话，却仍是不可自抑的想到了白栀薇，随即心头涌上一股深深的厌恶。

他的眼眸带上一丝恶意，“只会有一个爱人？你在说笑吗？我就见过一个人鱼，她生性水性杨花，喜欢勾三搭四，没有男人根本活不下去。”

“怎么可能！”穆月立即跳脚，“我们人鱼选定了一个人，哪怕是死都要死在一起。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人鱼！我看，她根本不是人鱼吧。”

林良弘冷漠的斜睨着她，“确实。改造人鱼，怎么可能会是真正的人鱼呢？海的女儿，已经被神遗弃了。”

他语含嘲讽。

改造人鱼说好听了是人鱼，究其本质，不过是注射了药剂后变成人鱼的人类罢了。

虽然能进化出可供在水底生存用的呼吸系统和鱼尾，但没有曼妙的歌喉和锋利的璞爪，甚至没有在陆地上久久直立行走的能力。说到底，不过是基因改造后的伪劣品。

是他天真，以为是人鱼，就一定会像童话故事里的人鱼般，美丽善良、天真柔弱——虽然的确是美丽异常，但那副蛇蝎心肠，与善良绝沾不到半点关系。

穆月也是改造人鱼。她听了林良弘一席话，有一瞬，她的身体几不可见的顿了顿。

她忽然很似赞同的低叹了一句，“是啊，改造人鱼怎么可能会是真正的人鱼。真正的人鱼，已经被神遗弃了啊……”

林良弘得到了她的认同，却不知怎的，并没有欣喜之类的情绪，反而莫名的拧起了眉。

蓦地想起什么，他转而提起另一个话题，淡声说道，“婚恋确认期期间，你可以暂时住在这。但是我不会管你，除非你死了需要我收尸，其他时候你照顾你自己。”

说罢，他沉默了会儿。

他以为眼前这条人鱼会在听完他的话后震惊、伤心，甚至可能会流眼泪。而他钢铁打造般的心肠没有半分波澜。

然而，眼前的人鱼却轻轻的笑了笑。不是那种勉强的笑，而是十分真挚、自然的笑，“好吧。我知道了。”

林良弘隐在白色绑带下的唇不动声色的抿成了一条直线。

这条人鱼……似乎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