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2017/08/30,章节补齐,让小姐姐们久等了(づ ̄ 3 ̄)づ 21 天才 欻拉……欻拉…… 浑天幻方在慕容殊缓慢的拧动下,发出脆生生的机械音。 晏凝侧目瞧着这位爷,并不觉得他比那票小弟妹高明。 然而,奇迹的出现总是让人猝不及防。 先前还杂乱无章的小块块,被此人左拧右掰,竟然就此形成了完整的图形! 白虎、朱雀、九州天地……晏凝几乎以为,是自个儿花了眼。 如此看来,这个慕容殊虽然疯,但是并不傻,甚至可以说,比这世上绝大多数人要聪明。 晏凝嗓子眼略微痉挛。疯子和天才,莫不是真只一线之差? “厉害了我的殿下!”焦圈儿的惊呼遍响文华殿,“殿下,咱们快去见陛下。西山狩猎,你就也能跟着去啦!” 这小胖子眉飞色舞,慕容殊却仿似精神仍游弋于超然化界。 “晏小姐,奴才、奴才先带我家殿下走了!”焦圈儿欢天喜地拉扯起慕容殊,片刻不等就往殿外冲,比娶了媳妇还兴奋。 老猫则跳出慕容殊怀抱,昂首挺胸跟着他踱步,临出门口还耀武扬威回了下头,抛给晏凝一个桀骜不驯的小眼神。 晏凝一不会跟畜生置气,二也不会如焦圈儿天真。 要她说,带慕容殊出行,就好比身上绑了十圈随时能炸的二踢脚,圣上一准不乐意。 所以,那二位此去长生殿,除了让圣上惊讶这疯儿子的脑补构造,就只剩给圣上添堵。 见那一胖一瘦两条影子消失,晏凝便也出了文华殿,转头向淳宁殿去。 中午休课的时光,她本就想去看望皇奶奶。 过了这么些日子,赵太后确实恢复良好,已然重拾抖擞精神。 见到晏凝,她马上拉晏凝坐到身边,问起乖孙儿的课堂表现。 晏凝扶额笑叹,从人猫大战开始,一五一十讲了自个儿目睹的一切,直听得老太太感慨万千。 就在晏凝叙述近尾声时,殿外忽又起了阵龙卷风似的吵闹。 不用问,这是慕容殊整出的响动。 这位殿下扥着焦圈儿,东倒西歪闯进内殿,像是卯足了上房揭瓦的干劲儿。而焦圈儿横瞧竖瞧,都是一脸吃了瘪的委屈样。 “太后娘娘,晏小姐,都说君无戏言,可陛下他、他怎么就反悔了呢!”小胖子扑通跪倒,哇地一声哭出来。 晏凝早就料定事实,得知结果毫不诧异,安慰焦圈儿两句后,便欲向皇奶奶告辞。 哪知慕容殊蓦地把脸一扭,抓住她胳膊就跑:“母后,我们回含章宫去吧!” 不妙,这孙子是又想娘了。 晏凝有种不祥的预感。皇奶奶对这孙儿百依百顺,一定也会让她晏凝放下身段,积极配合他臆想。 果不其然,下一瞬,太后娘娘就投来了急切且不容置喙的目光。 晏凝向太后微一点头,表明自个儿已心领神会,随后手腕一翻,立即反客为主,扣住了慕容殊的鸡爪,让他再不能随意乱动。 “乖儿子,咱们去含章宫没问题。但你要记住,身为皇族,举止切莫失态。”她冲慕容殊微笑,再一提足,慕容殊便只能随她速度行进,似扯线木偶般,被控制得服服帖帖。 小太监焦圈儿颠着步,跟在晏凝和慕容殊边上,已被自家殿下溜得找不着北。赵太后也不顾一切,带着刘嬷嬷紧追孙儿不舍。 早前,太后娘娘已选派过几人先行到含章宫打点,焦圈儿也被点名入列。当时慕容殊还吼过他,要他将那根树杈棍子带上,仔细擦拭、小心摆置。 这会儿,这位殿下举步维艰,还不忘用没被晏凝抓住的那只手往焦圈儿身上胡撸,正巧揪住焦圈儿的耳朵。 小胖子不得已脑袋斜着碎步捯着,维持在了某个常人难企及的姿态:“殿、殿殿殿下,你想说什么?” 慕容殊咧开两片薄唇,摆出张醉里看花朱成碧的微醺脸,对这胖子一通叽里呱啦。毫不夸张,此人说的每个字儿都是大燕雅言,可连在一块儿,就成了鸟语,愣是让晏凝一句没听懂。 焦圈儿倒是“唉唉唉”地应着,如同跟自家殿下心有灵犀。 赵太后的淳宁殿在西宫,含章宫却属东宫范畴,两处宫宇有段距离。 含章宫虽说曾是皇后居所,占地却不大,房屋建制也无不同,唯一的优点,不过僻静清幽。前庭一角,有处被围栏圈起的空地,如意金出宫前,兴许就栽在那儿。 宫里宫外的清扫工作已有月余,但扫与不扫,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儿。十年没进过人的荒殿,该破败还是得破败。 晏凝带慕容殊前脚进屋,太后娘娘后脚便到。 “殊儿,你这是做什么,可把哀家急坏了!”老太太牵着孙儿的手坐到床边,亲自为他理衣梳发。 “想母后,要回家……”慕容殊混沌摆头。 他话音未落,墙角又传来一声猫叫。原来,雪霜姿老早已等在了屋里。老猫风风火火蹦到慕容殊腿上,这位爷便痴迷于给它搔痒。 赵太后吃惊瞅瞅猫儿,一息长叹:“罢了,殊儿你思念这含章宫,哀家能理解,回来住就回来住吧。对了,哀家命人给你打造的手杖呢?怎么一直没见你用?” 慕容殊这时又能听懂人话了,胳膊一晃,那柄折起的玉竹杖,就从他袖口滑出。 “好好好,没丢就好。既然已回到了这儿,就好好歇歇吧,”赵太后慈爱拍着孙儿的手,又道,“殊儿啊,刘嬷嬷跟了你这些年,哀家也还要她随你住过来吧。” 慕容殊却脑袋摇成拨浪鼓,连说十几个“不要”,神经兮兮手一抖,放雪霜姿到一旁打哈欠。 “焦圈儿留下伺候母后和我,剩下的人……都走……”这家伙的困倦跟雪霜姿同步,俩眼一闭,睡相堪比溘然长逝。 太后娘娘对孙儿的宠溺,已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慕容殊把晏凝当成昭惠皇后,老太太就也不放晏凝走了,乃至放下一国皇太后的架子来恳求晏凝,让她至少陪这孙子过完今夜。 晏凝见皇奶奶抹眼泪,自个儿心里也不好受,只能勉为其难在含章宫待下。 赵太后天黑下后便带人离开,但她并没真让太监宫女滚蛋,而是教刘嬷嬷统领一干人等,悄没声地守在了宫墙外,营造出一种宫内无人的假象,对刘嬷嬷千叮咛万嘱咐,方才返回淳宁殿。 慕容殊趁慕容殊睡着,也跑到外面,不知去跟刘嬷嬷小声嘀咕什么。 含章宫内烛火摇曳,数来数去,仅余三样活物。 躺在床上叽歪梦呓的是慕容殊,坐于角落伏案灯下的是晏凝,还有一只大懒猫,恰巧趴在地当阳。 晏凝在靠画丹青消磨时光。早上的红墙碧瓦银杏路,她终于得空描摹了。 可惜,她每落一笔,慕容殊那黑风怪般的影子便在脑海中清晰一分。更神乎其神的是,这影子竟好似跟那位“鬼兄”逐渐重合。 怎么会这样?!晏凝被自个儿的遐想吓了一大跳,赶紧丢下了画笔。 秋已将暮,寒意瑟索。雪霜姿约莫娇生惯养久了,一身绒毛护体,却分毫不抗冻,凑到晏凝脚边打滚,似乎想与她抱团取暖。 晏凝没心思招待这老猫,老猫立刻凶相毕露,冲着晏凝剑拔弩张。晏凝可不会惯它毛病,二话不说为它奉上一记扫堂腿。 雪霜姿“嗷呜呜”痛嚎,重又跳回慕容殊床上。 慕容殊不时醒转,晃悠支起半拉身子,迷迷瞪瞪埋头猫耳:“现在知道谁对你好了?” 这位爷热衷于跟一切非人的物事搭话,晏凝早就见怪不怪。 雪霜姿碰上慕容殊这般神人,却是猫生无憾,满足揉蹭进慕容殊怀里,一人一猫,再度卿卿我我。 不多时后,慕容殊滚下床来。雪霜姿则速度窜走,撒欢奔往广阔天地,跑出宫门时,自是又把守在外侧的刘嬷嬷等人惊个肉跳。 那凶兽要去哪儿,晏凝管不着。她眼下面临的灾厄,还是慕容殊这号人物。 这位爷又开始喊“母后”了,一声声、一阵阵,铺天盖地。 老猫叫/春,都比他好听。 晏凝脑瓜顶冒烟。 这人绝对跟她有仇,不是上辈子有,就是上上辈子有。 “母后,你的样子怎么变了?”慕容殊紧贴晏凝,只差把眼珠子挖出来粘到晏凝身上,“这身衣裳不是母后的,殊儿不喜欢,母后必须美美哒!” 此人手舞足蹈呲哇乱叫,直撞一旁的大柜子。 咣当一声响,一人多高的花梨雕荷柜栽歪倒地。 巨力撞击下,柜门上的錾花锁无匙自开。跌出柜子的东西,有昭惠皇后旧时衣装,还有一柄古制灵机琴。 不过一个储物的摆件,损了也就损了,慕容殊若是血溅当场,才是要人命。晏凝无语皱眉,嗖一下赶赴火线。 祸害遗千年,说的就是慕容殊。这家伙运气逆天,摔在距离柜子寸许见方,竟做到了毫发无损。 他一边爬一边寻摸,抓起皇后那套细钗礼衣,然后一个屁股蹲儿砸在地上,顶起无法无天的烂漫:“母后,殊儿想看你穿这个!” 晏凝见他作死无果,一脸冷漠:“乖儿子,地上凉。听母后的话,站起身来。” 这位爷却就地撒泼:“母后不来穿衣衣,殊儿就不起来!” 他这副死德性,晏凝当真伺候不起。又因有了无数前车之鉴,她干脆任他自生自灭:“好啊,那你就这么待着吧,什么时候不想待了,再吱一声。” 晏凝撂下这话,慕容殊就没了动静,只是傻兮兮地瘫坐地上,将整张脸埋于已故母后的遗物中。 死气沉沉近两刻后,这位不疯到地老天荒不罢休的主,总算挣扎着一句耗子语:“吱……” 晏凝像看滑稽戏似瞟他一眼。呦喂,这还真是“吱”了一声啊。 “吱——吱吱吱——”含章宫里,鬼哭神嚎荡漾虚空。 刘嬷嬷和焦圈儿紧张慕容殊多过自个儿的性命,在这家伙“吱”第一声时,就一步不停赶了过来。 焦圈儿手里捧着个小香炉,还没进屋子,伽南香独有的幽弥已漫入晏凝鼻腔。 晏凝初闻这气息,但觉神思舒朗、心绪缓和,正要和刘嬷嬷一同扽起慕容殊,却又毫无预征一阵恍惚,连脚下都失了重心。 “晏小姐你咋啦?!”刘嬷嬷的表情相当夸张。 “我——”晏凝眼前一黑。 啪嗒。 她失去自主意识的身体,不偏不倚落入慕容殊一早张开的怀抱。